接第二十一次尾部,我那晚看中国美术学院的音乐晚会,不想回上海了,就一直看完,住在了杭州。看完已是晚上十点多。虽已是六月初,春意却正浓,城市里也冒出无尽青草气息。马路对面,有一些酒吧,很有品位,夜里客人很多,美女不少,老外也不少。我突然想看看深夜的西湖。我走过马路,走了许久才走到西湖边。很幽静,行人稀少,湖里游船挂着灯笼,静静歇息。此景画中才有;此意梦里才生。
上海是妖界,杭州是仙界。到了杭州,才知道。
本打算第二天上午回上海的,但我又想逛逛酒店附近的杭州师范大学,一是去哪里吃早餐,大学的饭,便宜,干净,好吃。知道这个大学是著名企业家马云的母校,也想看看江南才女们的风采。正好也是毕业时,见一群群女生穿着民国时候的女生装,浅蓝色的衣服裙子,让我联想起上海之外的大学、现代之前的情,我不禁恬静地微笑着,这微笑在我脸上挂了好几个小时,久久卸不掉。
晚上回到上海。晚上没给林总联系,早点睡了,补上该睡的午觉。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打了林总电话。没接。半小时后,林总回电:“王先生,对不起,我没在单位,在家里,这两天因为儿子的学习问题,跟老婆一直在闹,两人关于教育孩子的思路有分歧。争执不下,不打算过了……”
我:“呵呵,是不是因为生活过不下去了?”
林总:“不是,生活还宽裕”。
我:“生活过不下去了才不过,能过下去,为啥不过了?”
林总:“为啥?”
我气晕了!这也得问个为什么?这些高学历的人读书读傻了,就像你一拳把敌人打倒了,他非得问问你这一拳是李家拳还是张家拳,这一招叫啥名字,创始人是谁。所有的白领金领们,都以善说为能。我一时竟无从回答。
我:“等我想好了再回答你。冷处理,饿一饿,就知道孰重孰轻了。孩子的问题没问题,会有办法解决的!我这就去。”
林总:“额,好!好!”
我挂了电话,努力想举一个例子给老林说明。过了十多分钟,我想出来了。给老林打电话。
我:“林总,我说的意思,就好比做饭,你锅里有饭,就不要因为在加糖还是加醋的问题上有矛盾,而把整锅的饭扔掉。你明白吗?”
老林:“额,明白了。”
我到了老林的家。孔明兄也一同前往。屋里乱得像武汉,像是刚被恐怖分子炸过似的,显然是跟老婆吵架摔过东西。我一去,带来了新鲜气息,二人即刻变成谈笑风生。
我不问别的,我对中国教育太熟悉了。我考研被录取后的一年里,每两个月就会做一次梦,梦见自己还在考研;有时梦见榜单里没自己,醒来就满身是汗;有时梦见中榜了,兴奋得醒来后好几天都很兴奋。我只问这孩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林总和妻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林总的儿子叫林志高。这会儿还没放学。他住的屋里,墙上贴着李嘉诚、比尔盖茨的照片。门上的对联虽已破旧,但依然挂着,上联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下联是:书中自有颜如玉。横幅是:学而优则仕。
我问:“这对联是谁写的?”
老林:“我亲自写的,给孩子写的,鼓励他呗!”
我:“说说孩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吧,还有你们夫妻俩对孩子的教育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林总:“我教育孩子从小要立大志,立常志,要当伟人。常给他讲伟人的故事???”
我点点头。这很好!有什么志向就有什么结果。
林总:“孩子小时候跟别的孩子一样贪玩,我就采用棍棒教育,孩子怕了,老实听话了了。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从小就爱说大人话。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贪玩,而是爱学习。从小学时,就特别用功,一进屋就是看书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三名、年级前十名。他要是作业没完成,就不吃饭。考上了市重点初中。更加用功了,别的什么都不干,就是学习洗衣服扫地等家务,我也从来都不让他干。孩子常常一学就是半天。成绩很好,初一时年级前几名;初二也是班里前几名,还考过全市英语单科竞赛第一。但初三开始直线下降,成为中下等生。上市重点高中,还是我托关系上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说:“别说了,我知道了。”
林总怔了一下,明显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还没听病人把病情说完就开出了药方,他就继续说???
我身子禁不住突然往林总那边动了一下,他一点没意识到,也永远猜不到我这是何意,他永远都不会看出我除了是个战略咨询人士,还是个武林人士。我心里禁不住想打他,但眼里还是职业微笑。
林总:“孩子到高一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一是上课时注意力不能集中,越想集中越不能集中。二是失眠成了习惯,吃什么药都不顶用,什么中药五味子啊、安眠药啊都吃过,头几天管用,之后一点用都没有。三是长怪病,身上脸上长疮,一个接一个,这个刚好,那个又长出来了???”
我:“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林总不管,继续说:“我这孩子的情况看来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的病因。眼看着高一了,要高考了,决定命运了,成绩却越来越差。他妈是老上海人,没读过大学,国营企业的职工,一边打麻将一边要求孩子要努力学习考上北大,将来出国移民加拿大。我则注意方法,引导孩子要立大志、专心、勤奋。最近孩子悲观得想绝食,为此我们两口相互埋怨,争吵不断。我一边单位的事忙得要命,一边还要教育孩子,一边还要哄着老婆,一边还要做饭干家务???”。老林说得没了逻辑,中国人说话,只有两边,没有四边。
我自然知道老林的委屈。你知道为何上海男人拼命干家务吗?这个习俗是有原因的。因为以前上海这地方洋人、有钱人太多,你稍微惹老婆生气,她就敢跑到外面跳舞跟有钱人鬼混。女人嘛,就是长得很一般,只要主动跟人家上床,除了我这样的男人没几个会不乐意的。
我:“等你儿子放学后,我需要见他一面。”
林总:“好地呀!”
见到了林志高,随便聊了不到三分钟,我就明白了。但还是想跟他多聊几句。我要单独跟林志高谈谈。老林皮笑肉不笑地对林志高说:“老爸在这儿,你也可想说啥就说啥嘛!”林志高一听就低头不语了。我说:“林总,你回避一下嘛,我单独跟孩子谈谈,啊?”
林总尴尬地又表现得很豪迈地哈哈一笑走了。我跟林志高在校园草地上聊聊。
我:“志高,咱俩好好聊聊,你以前学习成绩优秀,说明孩子是个好孩子,现在落后了,只是个方法问题,咱们找出来,就解决了,就能重新成为前三名,考北大清华。咱们交个朋友,相信叔叔,咱俩说的话,就是将来咱俩因为竞选总统闹翻了,我也永远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这是叔叔做事的原则!”
我:“叔叔跟你说呀,我上初中时也特爱学习,成绩特好,班里有个很美的女生,上课时总是偷看我;放学路上总是装作慢慢走等我;我也慢慢走,等她???那时。叔叔也翻过学校院墙,被教导主任抓住过???呵呵,俱往矣。真羡慕你们年轻,如果我是皇帝,我也愿意什么钱财都不要,只要能换回年轻。哈哈。”
最后,我神秘地说:“世界目前是属于我们的,但不久的将来就是属于你们的!”
我这是钓鱼执法,自杀式侦查,不这样,林志高不会说心里话。
林志高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原来神情如冰,现在如四月桃花盛开:“叔叔,我现在很着急,我真的不是不用功,而是太想用功,可就是越想用功越不行,上课脑子总是禁不住乱想,注意力不能集中。晚上总是失眠,白天没精神,上课禁不住睡觉。初中时,我成绩前几名,班上有个最漂亮的女生都对我有意。现在,我学习成绩倒数,没有一个女生理我。前段我在操场散步,见我班一个长得最丑最黑的女生独自在哭泣,我想,我机会来了,我若去劝劝她,哄她开心,帮助了她,说不定她就会爱上我了。我刚走近她,说:‘你怎么了?’那女生没等我把这四个字说完,就赶紧避开了……”
我:“你将来想考哪个大学?”刚问完,我自己跟自己打了个赌,猜猜林志高最想考哪个。我在想是清华?北大?复旦?耶鲁?哈佛?
李志高低头羞怯地说:“我想考北师大,或华东师大、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
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心想:(⊙o⊙)哇!林志高真******聪明啊!这万一要考上,简直是国王,一个教室里坐的全是女生,不是美女也起码算个才女,就那五六个男生,你别怕你长得腿短、脸黑,门牙尽管使劲往外翘,照样会被人抢来夺去的。这跟有的聪明女生爱考清华、上海交大一样(理工科大学男生占大多数),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想起我当兵时一个战友,男兵,别人报考军校都报的是指挥类院校,他报的是军队的医学院,而且不报临床医学专业,报的是护士专业!真叫佩服啊!
……
我知道我要是把最彻底的答案告诉老林,他不会相信这就是最根本的病因,不会相信这就是最彻底的治疗办法,别说付费,一碗拉面他都舍不得请。今世,最好的办法正在失传,因为最好的办法常常一分钱不用花,所以医生绝对不会告诉病人;流行的全是医生想赚大钱、病人愿花大钱的办法。无论是医学界还是企业界都如此。我就是为了老林好,也不能直接告诉他。
我:“你可以找你认为最懂行的咨询专家咨询,如果有效,那很好;如果无效,就找我,我再告诉你我的解决方案。”
林总:“嘿嘿,您就告诉我呗!”
我:“不,这个答案不能告诉你,你必须试过其他人的方法后,我的才生效,哈哈。”
林总刹那间气得脸涨红,随即又被我的神秘和胸有成竹的气质弄得对我崇拜起来,深深点了点头:“嗷!”
林总:“那就先找孔明先生吧,上次你们给我们企业诊断,我觉得孔明先生做事规范,定量分析很到位的,绝对是世外高人,好吗?”
孔明爽朗地一笑:“行,我听了你孩子的情况,早已有了方案!”
我淡淡一笑:“好的,那你们好好谈,祝愿你的孩子考上北大、耶鲁吆!”
回来后,孔明要跟我通报,我一句都不听,也没记住,只听见孔明说收了咨询费一万。我只跟孔明兄谈生活趣事,我让孔明兄看看新闻上报道的咸猪手,上海地铁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