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尔滨回到郑州,得了一场感冒。在哈尔滨时候,那是九月三号到九月二十五号,我刚开始几天还穿着夏天的拖凉鞋,后来几天才换上皮鞋,夜里很冷,倒没感冒。回郑州,仍穿着那双皮鞋,感冒了,被那双皮鞋热的。没想到这场感冒持续了十八天。我得感冒时总是不在乎,也不怎么吃药,也不多喝水,所以就好得慢。到了十几天后,我一看这感冒像孟尝君门下的食客一样,没有一丝想走的意思,我就着急了,就赶紧买药。到我家马路对面一个在郑州算是很上档次的药店,我还没怎么说,柜台里一个穿白大褂看起来是卫生学校护士专业毕业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就很热心地问我症状。我说了症状,话音刚落,她就很肯定地说:“你这是风寒感冒!”她判断的速度远超过上海华山医院里的挂号费要一百六十块的专家,如果说那些专家诊断的速度是超音速战斗机,她的速度就是美国航天飞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感冒还可以分为风寒和风热,问:“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是风寒而不是风热感冒呢?”她把刚才的自信提高到了篮球运动员姚明(两米多高)的高度:“我要是连这都分不清,就不在这里站柜台了!”一个人纵使是天下顶尖高手,若总是认为学海无涯,自己就不会显得很自信,总是显得很谦虚,谦虚到惯于请教别人、喜欢与人商量,一副犹豫的样子,别人反觉得他不咋地。即使一个人没啥功夫,哪怕他就是程咬金,只学了三招,哪怕他学的是错的,但只要他自己觉得他厉害,他就会表现得很自信,就能征服所有人。这个道理我懂,我也知道自信的人不一定有真功夫,但临场时,我总是会被自信的人征服。我也被药店这个女孩征服了,买了他推荐的“感冒清热颗粒”,说是清热,实际是治风寒感冒的。吃了一周左右,症状有好转,但总觉得身上更热了,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我就打电话问我的当医生的好友,才知道这个“感冒清热颗粒”恰好反了,吃了不加重就是万幸了;至于症状好转的原因,很可能是药里面加了激素,不管什么病,吃了激素都有好转的感觉。我靠,我吃了一惊:中药也加激素了!感觉就像听到老红军下海经商一样。
我又买了中成药“抗病毒口服液”,不太顶用。又吃了以前吃了有效的西药,已经忘记名字,吃第一次第二次见效明显,第三次就会感觉很伤胃,而且感冒除不了根。
我到附近两个药店找治感冒的药。一看才知道治感冒的药多得像大学,无所适从。
我索性不吃药了。我就不信治不了感冒。我当然知道会好的,但不知具体该怎么治。那就摸着石头过河,凭直觉吧。我相信古人在无任何科学仪器的情况下,能知道什么草药能治什么病,能知道一种食物是凉性还是热性,全凭身心宁静时用身体慢慢体会,用直觉感知。我于是多休息;睡觉时把被子稍加厚点;把窗户关闭,不让风直接吹着我;适当多喝点开水。特别是饮食上,我做了很大改革。三十多年来,我吃的东西都没变过。现在我进行饮食种类的革命了。我几乎天天熬米粥,几乎只吃米粥,有时米粥里加些绿豆,有时加些南瓜,有时我做一种“混元粥”,就是不要那种米饭炒菜各自分开,而是熬米粥时,里面加上剁碎的蔬菜,加点盐,做成蔬菜粥,里面什么营养都有。一天后,感冒明显好转;二天后,几乎痊愈。我连喝了米粥四五天,有时蒸米饭炒蔬菜,例如胡萝卜、洋葱、菠菜,居然一点都不再想吃馒头、面条、肉类。
感冒后,想起平生所吃的事物,似乎都是垃圾,至少不养生。尤其是现在的各种肉,且不说肉本来就可能有毒,人吃了会有害(因为宰杀动物时,它由于极度恐惧愤怒而产生的体液会有剧毒,人吃了,会有害;吃多了会得大病),不,与其说可能有毒,不如说肯定有毒;这点不要等科学家证明出来你才明白;等他们证明出来,已经晚了;况且科学家大多也是混日子的,未必能证明出来;有能证明出来的,也未必敢说出来,或被卖肉的商人收买了,给你大讲吃肉的好处。(接上一句“且不说肉本来就可能有毒,人吃了会有害”)就是肉没毒,现在的肉也不敢吃了,你找不到不是吃激素、催眠剂、瘦肉精长成的了。现在的肉,吃了,短期内害处不会被发现;长期后,你得了各种大病怪病,或身体虚弱疲惫,你自己都找不到原因。今世,我们需要有智慧,才能保护自己。
在感冒的这十几天,身体的虚弱,也使我的自信变得虚弱。每当我自信虚弱时,我就知道奇怪的事情又会发生了:几乎所有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漂亮的女孩,我联系他们时,他们都逃避我,至少不再热情;几乎没有朋友打我手机,偶尔有人打了,也是好几年不联系我,一联系我就是他要来上海或郑州,想让我给他安排吃住;或是通信公司打来催缴电话费的;也极少有朋友给我发短信,偶尔收到短信,也是商家的广告。我很想念孔明兄,很想见到他,摆上几个好菜,喝着酒痛快地聊个三天三夜;但孔明一直没给我打过电话,无论我怎么打,他的电话总是没人接。
在感冒的这十几天里,我的脑子好像一片空白,没了意识。
我已经变得彻悟了,在自己失落时,决不联系朋友,决不追女孩。什么时候恢复了彻底的自信,什么时候再去追心爱的女孩,去联系重要人物。
这两天我养好了身体,身体越来越强壮的同时,意识越来越多,自信心越来越坚硬。于是,开始有好事出现了:有特别能干的同学打电话来叙旧了。
我打了孔明的电话,通了。
彼此感慨良多!孔明问我:“怎么样?你到哈尔滨找到漂亮女朋友了吗?哈哈!”我:“没有!哈尔滨的美女那是真正的美女。在哈尔滨二十多天,天天跑着租房子,在大学附近居然没找到一个像样的房子,连个淋浴都没有。如果把全国比作一个城市,那哈尔滨就是城市远郊一个倒闭的国营工厂,除了破烂,就是烂破。去沈阳两天,没见过一个美女,只好回老家来了。走遍全国,再回头一看河南的女孩,十个里头有八个黑。网上流传中国不出美女的地方除了两广,还有中州河南,以前我还骂网上这个说法,骂他们无眼无珠,现在回过头来细想,网上这个观点是说得对,甚至说得还有点太客气,应该说:中州盛产丑女。十个里头八个黑不说,更可怕的是许多女孩脸长得像男人,而且气质狰狞,而且说话声音粗得跟男人一样,没一点女人的柔气。我干脆就不出门,在屋里干事业了。”(事后说明,哪里都会产生大美女,包括两广、河南,世人所说仅是一般规律而已)。我问孔明兄:“这段你忙什么?”孔明:“唉,别提了,一直忙着跟司马懿打仗。我遇到别的所有的人,都会招数无穷无尽。但遇到司马懿,不瞒兄弟你说,我就技术失效,无招以对,饱受折磨,憔悴许多。”
我:“唉,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我有招对付司马懿呀!”
孔明:“你有什么招?快说来听听!”
我:“你总是劳师远征攻打司马懿,他就不应战,熬你,断你粮草,当然是他不急你急。你就别去打他,你只管在蜀国不断发展壮大,你的领土逐步向中原推进,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吃掉中原就行,你别一口吃个胖子。你越不攻打中原,司马懿越急,越危险,因为魏国皇帝最忌惮他,一旦魏国无外患,皇帝就想杀了他以免将来被他推翻。所以你不打司马懿,就是战胜司马懿最大的绝招。不过,世事皆如能量守恒定律,有得必有失,这要以时间的漫长为代价,如果说你攻打司马懿时,司马懿准备熬你一年两年。你用这个办法对付司马懿,就要决心熬他十年二十年。”
孔明一笑:“呵呵,你这不等于没说吗?!成功得晚了,还算是成功吗?”
我也一笑,没解释。很多难题的解决,是必须以时间的推移换得形势的转变的。孔明的死穴就在于此,他这种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追求技巧,追求速胜,所以孔明能把司马懿打败,司马懿能把孔明熬死。
我即回上海。才离开上海一月多,就感觉好想念。在回上海的路上,我想起以前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