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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次抉择(下)

剪不断,理还乱,与其在房内呆着胡思乱想,倒不如到外面看看冬景。

怀清推开房门,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原来外面起风了。冬日的风带着摧枯拉朽的阵势,含着彻骨的寒意在天地间扫荡,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干草,将它们高高扬起在半空之中。

那些高高扬起的落叶和枯草,也许此时它们是得意的,因为终于可以摆脱被踩在脚下的命运,可以俯视那些曾经嘲笑自己的花朵和大树,只是风停之后呢,它们也许会落在污泥和池沼之中,然后腐朽、发臭,倒不如那些被踩在脚下的落叶,化入了泥土,最终成为肥料,滋养了养育自己的大地。

怀清捡起几片落入池中的落叶,将它带到大树之下,埋进土里,这里才该是它最终的归宿。怀清明白了,自己并不想作那飘在空中的落叶,而是想做一片树上的叶子,也许今生它也不能离开养育她的土地和植物,不能像落叶那样飘在空中,但是她有绿色的梦想,经历冬天的等待,明年春天必能绿满视野。

打定主意,怀清心中轻松了很多,的确,人生中可能面临很多选择,有的选择暂时可以让自己生活过得舒服、轻松,但是只有拥有远大理想,不图一时安逸的人才能成就惊世的伟业。若干年后,怀清想到这一次的选择仍然感到很庆幸,因为从那时开始她读懂了自己,自己心中的理想越来越清晰。

回到院中,却见二公子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正站在曲廊之上。那黑色的斗篷随风而舞,更衬出二公子的寂寥和憔悴。

怀清见到二公子,连忙行礼。伸手扶住怀清的手臂,见怀清衣着单薄,便道:“冬日风寒,姑娘又受了伤,为什么不多加一件衣服?又站在风地里,小心受了风寒!”

说着,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怀清的身上。

怀清与二公子相识不久,却也能了解到二公子心底纯善,并不像二夫人那样恃宠而骄,心地歹毒。

“公子来找怀清,可是有什么事?”

“子辰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那三弟,平日里活泼可爱,并不是蓄意害人之人,那日突然行为失常,但是他并不是真心想伤害我,更不是要害姑娘,所以想请姑娘向大娘说些好话,让她饶过子玉,他毕竟年幼!”

“我相信三公子并不是害人之人,我会想办法向大夫人说情,只是怕大夫人未必能听我所说,”怀清无奈地说道:“三公子现在怎么样?”

“他被三娘关在柴房,我看他之时,他只是一个劲儿道歉,不停地哭泣,他也是被吓坏了。还有三娘,也是无奈,只能眼看着子玉受罪,希望大娘看在他已受处罚的份上,能饶过他!”

怀清听了不禁嗟叹,这三兄弟都是心地纯善之人,可是却生在富贵之家,如今大公子被人暗杀,二公子差点也刀丧三公子之手,而如果三公子当时伤的是二公子,他又如何能在府中立足?

想到这些,怀清感到心中一阵悲凉,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三位公子谁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怀清想了想,道:“你可以去求大公子,他必定可以说服大夫人和何老爷饶过三公子。”

“是呀,我也知道大哥对我们两个弟弟一向很照顾,可是如今他生死未卜,我和弟弟本来还商量着要出去找他呢!”说到大公子,二公子的脸色更加凝重。

“二公子请放心,大公子和三公子一定会化险为夷的!”说完,取下身上的斗篷还给二公子,便进了房间,怀清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哀,明明相亲相爱的亲兄弟,却在别人的操纵下,几乎成为仇人,这些更坚定了怀清离开何府去追寻自己梦想的决心。

夜里,北风呼啸了整整一夜,怀清听着呼呼的风声,却无法入眠,她想起了大公子,也许大公子现在正在自己那四处透风的家里瑟瑟发抖呢。

想起大公子,怀清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从第一次见面的救自己于危难之时,到第二次见面的深情相望,还有两人一起逃跑时的仓皇失措,每一次想起,怀清的心中都会感到浓浓的暖意。

“大公子,何子琰。。”怀清低声轻吟着,似乎这样的轻吟声大公子可以听到,“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会想自己吗?”想到这里,怀清的脸微微红了。

就这样思念着,猜测着,怀清竟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醒来,但见屋内比平时亮了很多,想到自己一定是起晚了,便忙起身,净了面,正拿着梳子准备梳理头发,却见窗外有黑影在晃动,心中一阵紧张,忙放下梳子,想到现在已经是白天,便壮了胆子打开窗子,却见外面已是粉妆玉砌的世界,原来昨夜下雪了。

却见一个人披着宝蓝色绣青花棉斗篷在雪地上走来走去,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大公子,心中一阵惊喜,大公子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回转头来看到怀清正站在窗边看着自己,一双美目似含着万千柔情,又似含着点点泪痕。

大公子看到怀清,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他大步走向怀清,打开房门,大公子已站在门口,紧紧抓住怀清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怀清感到大公子的心跳得很快,抬头迎上大公子欣喜的眼神,那眼神满是欲望。

微微低下头,大公子一只手伸到怀清腰间,轻轻将怀清拉得靠自己更近一些,鼻息想闻,怀清感到大公子身上微微的暖意,心中一热,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多日来所受的委屈在那一刻得到了安慰。

感受到了怀清身子微微的颤动,大公子的手臂握得更近,让怀清靠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怀清的面颊,拂去那潮湿的泪珠,轻轻地,大公子像哄着婴儿般,“清,我终于见到你了,我们,都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怀清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只感到一阵阵局促不安,也许她对大公子有朦胧的好感,可这些却并不是男女之情,她试着想推开大公子,但是大公子却抱得更紧,他的面庞微红,双目微闭,双唇轻轻吻上了清的额头。

轻轻地忘情地唤着清的名字,大公子沉醉其中,却没有看到不远处因为嫉妒而紧咬双唇的艳儿和因为看到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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