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7333700000039

第39章 将计就计(3)

水路!我又吃了一惊。的确,向南走一百余里,便已是大海。靠海那里有个小城夜波城。夜波城除了出产鱼虾,极少谷物,也因为路途太过遥远,帝都人都知之不详。夜波城自然有船,但一个只有一万余人的小城,又能有多少船只?

别人一定也有我的疑问,武侯已微微一笑,道:“五羊城主已答应调出大船十艘,中船二十艘,小船五十艘,三日前便已出发,等我们赶到夜波城,船队定已到达。”

这的确是个好计,便也未免行险。那等大船可坐员两千,中船一千余,小船三百多人。按这个数字,船队一共可坐员五万五千。扣除船上原来的水手,只怕也只运得一半。那么逃走一半后,蛇人若是追击而至,以夜波城那等小城,如何抵御?

此时岳国华已又问道:“君侯,若蛇人追到夜波城,那又如何是好?何况,若夜波城主闭门不纳,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夜波城不知有没有卷入苍月公的叛乱,但既然也处南方,自然脱不了干系。这个主意,恐怕是苍月公的意思,但苍月公只是两天前才到,这主意恐怕是早已定好的。

苍月公的主意,又岂能如此相信?可是现在除了相信他,我也看不到还有什么路可走。可是,以武侯之能,难道真的就这么轻信么?

武侯道:“主意已定,各部回去速作准备。”

我们齐齐站立,道:“遵命。”

正待散会,武侯忽然道:“前锋营路将军,龙鳞军楚将军,两位留步。”

我正要出营,听得武侯这般说,不由一怔。等帐中诸将散去,我们跪下道:“君侯,还有什么吩咐?”

武侯从坐椅上站了起来,道:“你们火速调集本部军马,到南门城头集合。”

我心头一热。武侯这么说,自是要我们做他的侍卫,整顿班师时的秩序。那么说来,武侯毕竟还是信任我的。路恭行也许觉不出什么,我却大生知遇之感,道:“君侯有命,末将粉身不辞。”

武侯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之色。他离座而下,一边的大鹰小鹰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他走出了营帐。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肩,道:“陆经渔帐下那个人已经告诉我你的事了,放心吧,你不必再多心。”

那是指郑昭说我没有谋反之心吧。我的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等武侯一走,我道:“路将军,我先去了。”

终于到了班师的时候。前途莫测,武侯把我叫到身边,那也是把我当成亲信的意思。困守高鹫城就十多天来,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甚至以为自己已失去武侯的信任。可是刚才他对我的命令却明白告诉我,武侯仍然相信我。

我也根本不顾没好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打马向龙鳞军驻地飞奔而去。

一到龙鳞军门口,我大喝道:“龙鳞军的弟兄,武侯有令,速速集合。”

吴万龄来了没几天,但他与金千石合作练兵大有成效。龙鳞军士兵本来还懒懒散散地或坐或行,我这般一叫,已极快地排好队,依序上马跑出营来。这等军纪,便是陆经渔的铁骑也不过如此了。

等他们集合完毕,金千石带马过来道:“统领,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全军班师,武侯命我们去南门侍卫。马上出发。”

西门到南门相距足有一里多路。一路打马过去,金千石跟在我身边道:“统领,真要班师了?怎么这么急?”

我不由怔了怔。的确,武侯一贯谋定而后动,上一次准备班师,也是先让后军先驻防城外,然后再撤走辎重营。这次却如此急法,虽然辎重营除了急用之物,都已装车待发,可也不至于这么急法。难道是他乱了方寸么?

我道:“武侯自有策略,定已安排妥当,我们照做就是。”

也许,武侯是在害怕那个内奸又透露消息吧。这次这么急,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全军全部从南门冲出,山都那支蛇人多半挡不住,可这一战也必定极为艰苦,武侯才要我们侍卫在他身边。只是这些倒也不必和金千石说了。

一到南门,前锋营已列队在城下。我道:“路将军,君侯在哪里?”

路恭行打马出来道:“君侯在城头,命你率龙鳞军上城护卫。”

他们都没有下马。大概前锋营人多,武侯是让他们待在城下。我跳下马来,道:“弟兄们,大家上城。”

我们上了城头,我一眼便见武侯站在城门正上方,正注视着下面。我抢上前去,道:“君侯,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听命。”

武侯转过头,道:“你们来了?护门之任,便由龙鳞军承担。”

现在还要护门么?可我也不敢多问,道:“是。”

他身边只侍立着一个护兵,也不知是大鹰还是小鹰,站在武侯身边动也不动。我站起身,道:“弟兄们,随我来。”

这时,武侯忽然眉一扬,向天上望去。我也抬头看着天空,却见一只什么鸟正向南飞去。这鸟飞得很高,一般箭矢也射不到的。

难道这里还有鸟么?自攻破高鹫城以来,城中便看不到鸟了,连老鼠也没有一只。共和军守城三月,罗掘已尽,而破城后,偶尔有鸟飞过,也早被城中吃厌干饼的帝国军射下来烤着吃了。这鸟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江在轩上前道:“统领,我把它射下来。”

那说不定是那内奸放出的。我记得劳国基献火攻之计时,蛇人便是放出火鸟来破了我们的风筝。我点了点头,正待说好,武侯忽然道:“不得动手。”

他话音刚落,已有两支箭从城上射上。那大概是两个馋得急了的帝国军士兵射上,但这鸟飞得极高,又飞得急,那两支箭根本连边也碰不到。如果让我用贯日弓来射,虽然高度能达到,但准头多半不行,可江在轩那一级的神射手,说不定可以射中的。

我跪下道:“君侯,那只鸟说不定是内奸放出的……”

武侯笑了笑,道:“我知道。”

他没有再答话,只是看着那只鸟。

那鸟向南飞去,到了蛇人阵营上方,忽然落了下去。如果不是有人训练过,绝不会这样的。我道:“武侯……”

武侯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蛇人的阵营。蛇人阵营移近后,距城也不过一里多,紧贴树林。远远地望去,只见那里起了一阵骚动,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那只鸟真是内奸放出的,那么蛇人一定知道了我们是从南门撤军的消息了。我有点着急,不顾一切道:“君侯,若蛇人知道我们的策略,那我们这番撤军多半仍会遭袭的,君侯,三思啊。”

武侯没有看我,只是道:“楚将军,你别的不用多管,只消守住城门,听我将令。”

我无法再向武侯进谏,有点灰溜溜地退到一边。控制吊桥的两个中军士兵让开了,让我站到前面。

这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上城来,正是武侯的另一个护兵,也不知是大鹰还是小鹰。武侯道:“大鹰,事情如何?”

原来刚才侍立在武侯身边的是小鹰。他们两个是孪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穿得甲胄也是一个样子的。如果天天见,说不定还能找出衣着上的细微不同,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武侯取这兄弟俩当护兵,倒也有意思。

大鹰走到武侯跟前,跪下来道:“君侯,果然是他。”

“现在他在何处?”

“他已回到自己营帐,我已命亲兵队在外守着。

武侯哼了一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等这儿的事一了,我要好好审问。”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敢问。听意思,武侯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可疑人,可为什么不马上将他擒下,还要什么“等这儿的事一了”?

我想得头痛也想不出来。此时,我不禁十分羡慕郑昭。虽然他说他读不出武侯的心思,可是至少别人都能读出来。

忽然,我的脑中像有闪电闪过。如果郑昭真读不出武侯的心思,即使有陆经渔在一边竭力鼓吹,武侯会相信么?

武侯也是信奉眼见为实的人。郑昭如果真读不出武侯的心思,只怕马上会被他当成骗子,哪里还会让他来读我们的心,看哪个人真要跟随栾鹏谋反。那么,郑昭是在骗我了?所谓的读不出武侯的心思,只是一句假话?换而言之,读不出苍月公的心思,那也是一句假话?

他为什么要在这两个人身上骗我?只是因为我问他武侯想什么么?而且,武侯已经知道了他有这样的本领,就算陆经渔答应郑昭随时离去,武侯也肯定不会放他走的。郑昭能顺利离开军队,一定也得到了武侯的默许。

我的头有些痛。郑昭已经离去了,只怕现在已经在去五羊城的路上。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可能再也无从知晓。我看了看肃立在雉堞边的武侯,心头一寒。

在这个绝世名将心里,到底有什么心思?

这时,城里发出了一阵呼喝。一支兵马正向南门开来,那正是苍月公的五千兵马。

苍月公带来的五千多人马被安排在中军附近。这样明着可显示出武侯对苍月联手生的推诚布公,暗里也是让中军监视着苍月。我只是在东门看到随陆经渔过来时的苍月公一次,那次他穿着土黄色的长袍,看上去垂垂老矣,现在身上披着战甲,倒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将。

他们开始列队出城,苍月公一马当先,出得城来,在护城河边向武侯拱了拱手,道:“君侯,开路之职,由我军任之,请贵军速速跟上,必要让妖孽无存身之地。”

武侯笑了笑,道:“苍月公,小心了。”

他的话很是和缓,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定听不出他们不久前还是势不两立的对手。

五千兵马很有秩序。苍月公的骑兵不多,大约只有一千多,其他都是步兵,兵器也有不少破损,但是士气很是高昂。如果不是我多心,那几乎有种悲壮的气概。

对于共和军来说,以前的信念是消灭帝国,重建一番新天地。可造化弄人,现在却不得不以帮助帝国军以求立功来谋得存身之地,那些起事时豪气万丈的共和军将领一定也在痛苦不堪吧。

五千共和军走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共和军先头部队已在距城三百步外扎下阵势,最后一批也已出了城。。

可是,远远的,蛇人的营帐中已起了一片骚动,是从西面而来的。那是西城外的蛇人来增援南门蛇人的吧。看来,那只鸟的确是内奸传出的消息。

我正待向武侯禀报,武侯忽然道:“拉吊桥,关城门!”

共和军已在城外,而蛇人眼看也要攻击。现在我们人数占优,何况目的是南奔,即使会有一番苦战,但总还能大部安全撤离的。可武侯这道命令却无异于将城外的共和军弃之不顾,那可是背信弃义的行为。

我只道听错,武侯又喝道:“拉吊桥!关城门!你们听到没有!”

他的吼声很响亮,我一惊,和几个龙鳞军士兵拼命转动辘轳。

不要怪我。看着刚出城的共和军后军纷纷转过头,惊愕地望着城上,我心头一阵痛苦。

吊桥已拉了起来,城门也关上了。现在,只有五千共和军在城外,面对着蓄势待发的蛇人军。

同类推荐
  • 布谷鸟原创小说系列:观我生

    布谷鸟原创小说系列:观我生

    鲍贝编著的《观我生》是一部描写孤独、轮回和自我救赎的小说。“我”摆脱不了一只反复出现的梦境,为了寻找失去的那一段记忆,踏上一段自我寻找与自我发现的旅途。“我”从杭州出发,途经拉萨、尼泊尔,最终到达不丹。在途中,邂逅藏传佛教徒,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到底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要历尽千辛万苦跑到不丹去圆寂和自尽?《观我生》围绕这个线索展开。
  • 小说选刊(2013年第8期)

    小说选刊(2013年第8期)

    本期收录了众多名家的优秀作品,如铁凝的《铁凝短篇二题》,鲁敏的《零房租》和崔敏的《好为人师》等,以飨读者。
  • 行走的空棺

    行走的空棺

    夜深了,那些颤栗的故事将乘着恐怖的翅膀,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飞到你的窗下,倾听你的惊声尖叫……$$医院是人们想象中的一切恐怖事情的发源地,而乡村本身就流传着一种封建迷信的色彩。本书从医务室到太平间,从荒村古宅到小镇旅店,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公路,在这个岔路口,无论选那条,最终都走上不归路,是鬼神弄人?还是因果报应?一个个离奇曲折的恐怖故事在这里揭开面纱。
  • 狱警手记

    狱警手记

    80后狱警的诡秘经历、高墙内外悬案大揭秘!爱上鬼魅惊艳的女子,坠入深不可测的迷局!狱警、囚徒、毒贩、村长、越狱、追捕、枪战、探险、追击、寻宝——交相辉映,各色人物粉墨登场,一幅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悬疑大戏就此拉开……
  • 蜗居之争

    蜗居之争

    也许是漂泊的疲惫,也许是对家的渴望,房子成了人们最安全的归宿,买房也成了无数人最迫切的渴求。有人买房,就有人卖房;要想建新房,就必须拆旧房。在这一买一卖,一拆一建中,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得与失、爱与恨,甚至生与死。房子让无数的人为之疯狂,房子成了财富的象征、成功的标尺、欲望的满足。它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人瞬间一无所有。为了得到那渴望中的一砖一瓦,青春、美貌、爱情、梦想都有可能成为最廉价的筹码。主人公李文化为了“家”而选择离开“家”,离开家就意味着同时失去了家的载体——房子。于是,买房成了他们一家奢侈而迫切的愿望,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房战,他却发现,房子已不再只是曾经温暖的家!
热门推荐
  • 香港之邪帝来袭

    香港之邪帝来袭

    香港七十年代,张国荣、梅艳芳、周润发刚刚出道。古惑仔横行之际,张世豪、陈浩南等人物叱诧风云之时,一位唯美的少年强势崛起。
  • 从相亲开始重生

    从相亲开始重生

    我叫胡说!胡说八道的胡说!……重生的骚样人生从相亲开始!(书友Q群:864905208)
  • 今生有幸野人总裁饶了我

    今生有幸野人总裁饶了我

    命运的齿轮不停的旋转,她只是一个穷学生,他是跨国财团的富家少爷。她从未想过,她和他会有交集。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永远。
  • 最六修真系统

    最六修真系统

    天空一声巨响,林凡闪亮登场。一次电闪雷鸣,林凡稀里糊涂的穿越了,还得到一个二笔系统。总而言之,且看林凡如何凌驾于九天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重要的是身边美女如云啊?咳咳,当然,咋们的主角林凡还是一个好人滴。
  • 就想赖定夏小姐

    就想赖定夏小姐

    夏晚晚车祸后性格突变,不再是从前胆小柔弱任人欺的她,开始学会反击那些欺负她的人了。但是遇到赖云帆,她怎么老觉得自己还是被欺压得死死的?!
  • 网王之我觅裕你

    网王之我觅裕你

    你说好好的我怎么穿了,又是一个十二年,我竟然才知道这是网王世界,冰帝?青学?立海大?(*^__^*)嘻嘻……小意思,资料在手,网王我有
  • 妖孽太倾城

    妖孽太倾城

    她,不老族的琉璃圣女,聪明如她,智慧如她,美貌如她。她是不老族的守护神,救世主,她生生世世都守护着不老族。她为了守护不老族,上万年来冷心冷情。世人眼中,她美丽,温柔,世间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殊不知,她也有精灵古怪的一面。。。。。。他,雪城城主,圣洁,不可亵渎,却独对她腹黑,戏弄,以及情根深种。。。。。。
  • 婳乡

    婳乡

    我一直以为我是你长久人生中的过客,你不会因我而停留,直到我看到那一封信:月昃鸣珂动,花连绣户春。盘龙玉台镜,唯待画眉人。————————————————————“对不起,哥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离开。”“对不起,哥哥希望你能等我回来。”
  • 朝夕今生缘

    朝夕今生缘

    前世,她为了给他王位,成了所有人心中得而诛之的奸臣。本应是她阴雨后的彩虹的他,去杀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把本该是给她的百里红妆,给了另一个女人,诬陷她的祖父,甚至将她废去手脚筋脉,打入冷宫,在生看她如何步步为营,报复渣男,并邂逅实力强大的神秘男子,“小家伙很可爱嘛,打算何时回去与本王成亲……”
  • 寻寻觅觅 却是旧时相识:李清照传

    寻寻觅觅 却是旧时相识:李清照传

    出身书香门第,年少吟“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名动汴京。二九年华,遇如意郎君,赌书泼茶,研究金石,尽得闺中雅趣。国亡夫丧,为追献金石收藏,跟随宋高宗步履,流离徙转。年近半百,再嫁,却是孽缘一段,不惧身陷囹圄,果断诉离。晚年,迷恋打马,胜多输少,聊以慰藉。她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白落梅用清雅、简洁的文字,述尽其一生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