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家。
“阿福,收拾东西,从今天起我就要搬到星罗街的当铺里住了”
拓炀一边说话,一遍翻箱倒柜,找了几件衣服觉得不满意,摇头扔掉,又翻出几条项链,觉得不实用,放在了一边。
“少爷,您脑子烧糊涂了?这大清早的,您怎么净说些胡话”
阿福看着满屋到处折腾的少爷,满脑子的疑惑。
昨天少爷从坤老那里回来挺正常的啊,怎么睡了一觉变成这样了,而且今天是拓王宗来人的日子,少爷却说要搬到星罗街的当铺,这是要闹哪出啊?
拓炀瞪了一眼发呆的阿福,训斥道:“你愣着干嘛,快帮我收拾收拾能用的东西,不是不是,是实用的东西,像什么珍珠宝石一类的就不要拿了,拿去了也没用”。
“少爷,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夫人不要您了?这也不可能啊,难道是坤老让这么做的?这也不对啊,虽说偶尔有人来当铺当药,可坤老乃玄级九品,会缺那些东西吗?而且今天还是拓...”
阿福还在一个劲儿的嘀咕,却被拓炀一把扯过去,两人弯着腰,对着大小柜子一阵捣腾。
时辰接近午时,拓炀和阿福二人将两个大包裹装得满满的,就连最后的封口处,还塞了两条抹布。
“阿福,你跟我走吗?”
拓炀手里拽着包裹,问道。
“少爷,您离开的事夫人知道吗?”
阿福觉得不对劲儿,小心地问道。
“她当然不知道,否则就不让我走了,等我先去星罗街当铺安顿下来,那时就算她让我回来,我也可以一直赖着,她也没有辙子”
阿福皱了皱眉,敢情少爷这是要离家出走啊?可为什么呢?莫非少爷没有药师天赋,被坤老赶了回来,他又不敢面对夫人,所以才打算逃走?
阿福双手叠在一起,两条腿不停地跺地,这回怎么办,告诉夫人?可少爷待我亲如兄弟,不告诉?
“阿福,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算了,我先离开了”
拓炀提起包裹就走,他绕过几套房子,顺着鹅卵石小路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阿福见少爷跑了也急忙跟上,少爷没有武功,若是出了事情自己也逃不了。
后门平时少有人出入,门口的两个侍卫和拓炀很熟,而且拓炀想干什么,他们也不敢管。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是拓炀早些安排的。
一出后门,拓炀和阿福二人便上了马车。
“少爷,你预先通知过星罗街拓家当铺的铺主了吗?”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阿福问道。
“当然没有,如果我提前通知她,她一定会告诉母亲,那我还怎么能顺利出来”
“噢”,阿福低声应了一声。
拓炀撩开车帘,回头望了几眼。
药火没有属性,体内不含五行,我既不能成为武者,也不能成为药师,想要建宗立派,看来只能从经商做起了,越是弱小,便越不能藏在别人的身后,否则一辈子成不了气候,拓炀心里如此琢磨着,而马车越开越快,穿过几条街,路过一条小巷,很快便到了星罗街的拓家当铺。
说起这当铺,不得不说这间当铺的主人,铺主是个瞎眼老婆子,曾经在蒙洛城是个出名的接生婆,但不知怎么回事,金盆洗手不干了,拓炀的父亲与她似乎有点渊源,给了她个当铺的铺主当当。
老婆子是个瞎子,但生了一双摸宝的手,曾经不少来当铺当东西的人看到老婆子眼睛不行,偷摸摸地用假东西换钱,可每次都被她当场抓住,于是附近的人称她为‘金手婆婆’,人一出名店铺也跟着出名,再加上老婆子信誉好,很多人宁愿多走些路也要到这里当东西。
“阿福,付钱”
拓炀从马车上跳下来,阿福从怀里揪出几个银币递给了车夫。
银币是鸿钧帝国通用的货币,货币也分三六九等,更高级一些的是金币,若是再高级些,便是传说中的炫币。
炫币乃天外陨石打造而成,别说是拓家,就算整个蒙洛城恐怕也找不出一人带有炫币。
草皮编织的地毯铺在当铺门前,门朝南开,门两侧分别挂了一条金色钱串,门檐顶着一块牌匾,其名为‘拓州当铺’。
拓炀整了整衣服,便走进里面,前面有个柜台,但柜台后却没有人迎客。
拓炀轻敲了敲台子,只见一个头发黑白相间,衣服松松垮垮的婆婆从内屋里走出来。
她瞎了,却没有使用拐杖,摸着门框墙壁,慢慢走到拓炀前面。
“请问,您是来当东西的吗?”
老婆子声音嘶哑,半佝偻着腰,和蔼地问道。
“咳咳,恩。在下蜀潇潇,最近手头缺点钱,想把身上的玉佩当了”,拓炀故意拉长变粗声音,惹得旁边的阿福忍不住偷笑。
拓炀的腰间确确实实戴着一块玉佩,玉佩晶莹透体,中央雕刻着一个‘拓’字。
“好好好,您把玉佩给我,让老婆子我先验验能值个多少钱,好给您兑换”,拓炀将玉佩递给金手婆婆,金手婆婆一摸,顿时一惊,就连脸上松弛的肌肉都颤抖了一下,她急忙跪伏下,“原来是拓家的大人,老婆子有眼无珠,还请赎罪”。
眼看婆婆快要跪下去,拓炀急忙上前扶住,本想调弄一下婆婆,却不料让婆婆难看。
“金手婆婆,我是拓昊天的儿子,拓炀”,拓炀一个劲儿地摸着鼻子,只能尴尬地哭笑。
“拓...拓炀,竟然是小少爷”,听到‘拓炀’二字,金手婆婆的神情竟然有些激动,老婆子的手掌长满了茧,她不停地摸着拓炀的手,又伸起来抚摸拓炀的脸,就像一位母亲在抚爱自己的孩子一般。
拓炀胳膊和脸上的皮肤被老婆子翘起的老茧刮得生疼,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听老婆子的嘴里不停咛喃。
老婆子脸上挂满了笑容,牙门旁两颗黄色的牙齿露出来,她欢喜道:“拓炀,拓炀,没错,就是这个名字,哈哈,真是没想到,老婆子入土之前竟还能摸到你这个孩子”
老婆子感觉到拓炀有些排斥的,她意识道是自己弄疼了少年,急忙收回手掌,歉意道:“不好意思孩子,老婆子一双下人手,粗糙了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上次用这双手摸你还是在十多年前啊”。
拓炀感到奇怪,之前他也没来过‘拓州当铺’,虽听过婆婆的名号,却也没和她见过一次面。但婆婆的样子好像很在意自己,遂疑惑地问道:“婆婆,您好像很久以前便认识我了?”
婆婆依稀记起当年的往事,眼皮子不停地跳动,她紧紧握着拓炀的手,激动道:“当然当然,虽然年纪大了,但那段记忆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我还是接生婆,你母亲嫁入拓家后不久便怀了你,他们将我找到来照顾你母亲,等她临盆时,便是我亲自把你从你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记得,当时你一出生,便大哭特哭,我和旁边的几个侍女怎么哄都哄不住,最后把你放在你母亲的旁边,你立刻便安分了,真是机灵的很啊”
阿福掩着嘴笑道:“没想到少爷小时候还是个爱哭鬼”
拓炀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亲切地看向婆婆,没想到眼前的老婆子竟然是当初接生自己的人,家里的当铺也不少,我故意挑选个离家远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偶遇,真是奇妙。
“婆婆,那您最后怎么不做接生婆了?”拓炀好奇地问道。
老婆子在拓炀毫无察觉下,颤抖了一下,随后叹气道:“我们这些人的命就像那刀俎下的鱼肉由不得自己呦”。
老婆子岔开话题问道:“对了,孩子你来这地方作甚?老婆子一人独居惯了,这里又脏又乱,若是没事便早早离开,别委屈到自己”。
拓炀感慨金手婆婆为人善良,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为别人考虑,在等级森严的现实帝国中,这样的人已经濒临灭绝了。
“婆婆,我本就是出来历练的,您不用管我,虽说我是拓家的公子,却天生是个废物,习武没什么天赋,还先天不能炼丹,若再不吃苦,不止身体废,我怕我连自己的心都废了”,拓炀没有大家族子弟的架子,敞开心扉的自嘲道。
此时一听,阿福也算明白了少爷为何要离开拓家独自跑来这里寻求历练,少爷没啥天赋,却有颗不服现实的心,武道不行便去药道,药道不行便去商道,哎,生在大家族的少爷也真是命苦。
“孩子,说得什么话呀,不能习武可不是废物,就像老婆子我这样,不招谁也不惹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倒也舒舒服服。”
“婆婆,您说得对,或许有一天我真得会醒悟,但现在我不想平凡的度过一生”
婆婆轻轻抚摸了拓炀的后背,和蔼道:“既然如此,那婆婆等着你辉煌的那一天,呵呵”。
“一定”,拓炀一边笑着搀扶着老婆子,一边将包裹提到了当铺内屋,阿福看到少爷充满自信的脸,心里也跟着高兴,急忙提起身后的包裹,紧随脚步。
“婆婆,今天就让我来做做铺主,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