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海与陈厉来到大殿,觉宇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陈厉,对似海道:“师弟来的正好,这里需要一丈黄绫,我正要去找师弟要呢!”
“觉宇师兄,刚刚可是你同觉想师兄、清一师弟将厉海送回禁闭室的?”
“哦,是。”觉宇微笑着点点头,“厉海师弟真是雅兴,白日里饮酒饮得那般醉!”
“少说那些没有用的!”陈厉走上前,“你们是不是把我床上的弓拿走了?”
“呵呵,师弟有顺手拿人东西的习惯,便如此揣度我等吗?”觉宇挑眉。
陈厉攥紧拳头,看着觉宇一脸得意的笑容,他便敢断定麒麟弓定是叫三人联合起来盗走了。不过此时想必问不出什么结果。陈厉瞟了一眼旁边扫地的清一,清一见陈厉瞟向自己,忙拖着扫把站开几米。
“哦,那可能是我错怪二位师兄了吧!”陈厉抿抿嘴,拉着似海转身离去。
“师弟,你不找弓了?”似海不解地问。
“师兄不必操心,我自己想办法。”
“师弟,你现在还是受罚之身,可不要再惹出其他事端了!”
“师兄放心,我会小心。”
陈厉绕到清圆打扫的偏殿,小声招呼他。清圆连忙小跑过去,担心地问:“厉海师兄,觉想师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那道没有,不过他们三个贱人把我麒麟弓不知偷到哪里去了!”
“啊!”清圆焦急起来,“麒麟弓丢了,那怎么办?那弓可是师兄的宝贝啊!”
“所以得拜托你帮我把它找回来!”陈厉扯过清圆耳朵,在他耳边嘀咕着。清圆连连点头。
晚上,大家结束了一天的活儿,纷纷回去歇息。清一刚要走,却被清圆叫住,“清一师兄,迦能师叔请您过去。”
“师叔找我?”清一感到奇怪,他警惕地往清圆身后瞧了瞧,没发现陈厉的影子,但还是心有狐疑的往迦能所住庭院走去。
“唔。”突然走到一处院外,清一一把被人捂住嘴,拖了进去。还未等他反应,嘴里已经被塞上布条,倒着吊了起来。
陈厉得意地拍拍清一的脸,“你个蠢货,还要和觉想他们同伙害我,怎么样,还是大爷我本事大吧!”
清一蹬着腿,扭动身体,挣扎了片刻,随即他眼神软了下来,眼眶里竟涌出泪水。
陈厉抱起肩,威胁道:“我现在让你说话,但你不要喊,否则我就掐死你!”
清一立即点点头。
陈厉将清一口中的布条取出,清一抽泣道:“我又没拿你弓,你抓我做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弓在谁那儿?”
清一瘪瘪嘴,犹豫起来。陈厉用力拍了下清一的脸,“快说!要不打死你!”
“在,在觉想师兄那里!”
“哼哼,怪不得一下午没看见那家伙。”说着,陈厉解开吊绳,清一“扑通”摔到地上。
清圆捧着婓果酒,立即给清一灌了两口。
“咳咳!”清一呛得直咳,“这是什么!”
“酒啊!你说你,肉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就甭总想着做个规矩和尚!以后别再惹我,否则下回就不是喂你喝酒这么简单了!”
陈厉丢下痛哭流涕的清一,跟清圆走出庭院。
“厉海师兄,你真要去找觉想师兄要弓?恐怕他不会承认吧!”
“我先去看看。”
陈厉悄悄潜入觉想住处,只见院子里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他缓缓踱步,靠近觉想的房间,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陈厉猛然回身,觉想一脸诡笑地看着他。
“厉海师弟深夜来此作何?”
陈厉攥紧拳头,咬了咬牙,微笑道:“我特地来谢谢师兄白天送我回禁闭室啊!”
“呵呵,举手之劳,师弟不必挂心。”
“师兄,你既然把我人都送回去了,是不是现在也能把弓给我送回去。”
觉想凝视了陈厉片刻,毫不避讳道:“师弟的那张弓,我今日看到的确觉得稀罕,便带回来观赏。谁知——”觉想顿了顿,“谁知我练功时,一不小心将那张弓毁了。”
“毁了?”陈厉大惊。
只见觉想亮出手掌,漆黑的院中,一簇蓝光现于觉想掌上,“只怪你那张弓不禁烧。”说话间,蓝光变成一簇跳跃的火苗。陈厉立刻明白过来。
这火光一看便非同一般,想必也是一门高超武技。麒麟弓虽是宝物,恐怕也敌不过如此摧残。
“你故意毁了我的弓!”陈厉气愤道,跃身上前。
觉想本没想和陈厉这么快动手,他下意识地朝陈厉丢出九冥火。火光沾上陈厉衣衫,立刻燃了起来。陈厉感到灼热后,迅速朝身上的火苗扑去。
觉想看着陈厉慌里慌张的样子,心想:也罢,就算他被烧伤,自己也可以辩称是此人在自己练功时误闯了进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九冥火竟然被陈厉拍打几下后扑灭了。
虽然如此,陈厉还是领教到了觉想的厉害,他转身跑出庭院,即便胸中仍然忿忿不平。
觉想低头看向掌心,不敢相信刚刚陈厉扑灭了他的九冥火。这世间,他只见过用御水术与他抗衡的,用武力与他火焰抵挡的,而将他九冥火扑灭的,陈厉是第一人。
陈厉垂头丧气地敲了敲迦慧房门,迦慧轻声道:“进来。”
迦慧瞥着陈厉一脸吃瘪的表情,笑了笑。“你竟然如此沮丧,少见少见。”
“师父,你就别挖苦我了。”陈厉一屁股坐到迦慧面前,扯过自己被烧坏的衣角,“你看,觉想偷了我麒麟弓,刚刚还用火烧我。我怎么才能打败他啊,师父?”
“你说什么?”迦慧皱了皱眉,“觉想对你用了火?”
“嗯。”陈厉叹了口气。
迦慧仔细观察了陈厉一番问:“除了衣裳,你可有哪里被火烧伤?”
“没有。”陈厉低下头,“也不知道觉想是不是说真的,他说他把我麒麟弓烧了。你说我那麒麟弓那么厉害,真的能说被烧就被烧?”
迦慧捋过脑后的小辫子,“觉想修炼的乃是九冥御火术,他的九冥火,上能焚神,下能烧鬼,麒麟弓若真的被燃毁,也不无可能。只是——”迦慧起身,绕了陈厉一圈,“你如何会毫发无损?”
陈厉原以为迦慧会帮着自己想办法找回麒麟弓,却没想到现在迦慧对他产生了兴趣。
“你诡丝可在身上?”
“在,幸好我没栓弓上,要不一起丢了!”陈厉说着,掏出诡丝递给迦慧。
迦慧拉过陈厉手腕,摸了摸,然后手沿着手腕摸上陈厉头顶。
“厉海,忍耐一下!”迦慧语毕,陈厉感到头顶像裂开一样,被刺入硬物。他不禁大叫。
渐渐地,这种疼痛被一股奇异的灼热感替代。陈厉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好不容易睁开眼,却发现处于虚室中间。此刻,陈厉头顶那枚气核外,布满发光的红色纹路,好似毛细血管,将气核缠了个严实。气核内,陈厉看到那张麒麟弓正发着幽蓝的光,沉在液面之下的魔箭窜到了麒麟弓周围盘旋。
同时,陈厉身体正被一股暗涌的力量冲击着。那力量游弋于陈厉的几处大穴,阳关、石门、气海、脊中······任督二脉很快被贯通。陈厉感到胸口处一瞬间有种要炸裂的感觉,虚室剧烈摇晃起来。
陈厉忙稳定心神,盘膝坐到地上,手中作势,念动函修心法口诀。当他念道“穹苍翻赢,我心感应;心若雷明,心若澄明。骋往百骇,血达髓脊;目越芸物,灵想众生”时,虚室不再摇晃,取而代之的,却是周围墙皮一样的东西脱落。
本来白茫茫一片的虚室,此时脱了一层皮一般,变成了绛色。悬于虚室内的气核消失不见,发着蓝光的麒麟弓与发着橘色光芒的魔箭立在虚室正中,两光突然增亮,交相辉映,将虚室照了个通透。
地上湿答答一片,陈厉蹲下身,发现地面竟像玻璃一样透明。“玻璃”下,是涌动的红色液体,陈厉总觉得那是血。
这时,四面墙壁缓缓出现镜像。一面被风吹动的红底黄边城旗愈加清晰,陈厉走近那面墙,只见旗上书着“鉴”字。接着,巨浪淹没了城旗,场景切换到了一处华丽的宫殿。
宫殿棚顶四角悬龙,座位前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麒麟。一位身着黑色滚金边长袍,头戴玉冠的男子面对着一位身披袈裟,躬身的和尚。陈厉将脸贴到镜像上,却如何也看不清二人长相。但二人似乎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不时地,黑衣男子还会拂袖叹息。接着,陈厉看到两只独角兽。天空中夕阳如血,陈厉想起之前自己这具身体的灵魂貌似给他看过相同的场景。
不知为何,陈厉胸中涌起一股莫名地心酸,酸得陈厉险些落泪。他忙转身,不再去看镜像。虚室中的麒麟弓与魔箭此刻缓缓飞到陈厉肩旁。陈厉看着麒麟弓,轻声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被觉想毁了,若真的那样,可怎么办呢?”
麒麟弓闻言,闪了两下光,陈厉勾起嘴角,竟觉得那是麒麟弓在安慰他。无论如何,虚室中这张麒麟弓还在,陈厉的心便稍稍安定下来。只是旁边这根魔箭,陈厉看着它,喜忧参半。
陈厉隐约感觉得到,这根魔箭此时并没有真正沉服于他,至于魔箭为何迄今没能对他产生伤害,陈厉认为是麒麟弓制约了它的缘故。
不知不觉间,陈厉身体中那股力量彻底消失不见。他闭上眼,内观身体各处。只觉周身更加轻盈。
突然,陈厉感到胸口一热,他喘着粗气倏地睁开眼,迦慧放大的面孔正在眼前。
“阿弥陀佛。”迦慧长长舒了口气。不知何时,似海竟也来了。
陈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师父,我刚才又进虚室了。”
迦慧点点头,脸上满是欣喜,“厉海,为师昨夜将诡丝与你融合,你现在的功力已经在似海之上了。”
“真的?”陈厉忙坐起身,难以置信。
“还不快谢谢你似海师兄,昨夜在此护持了你一夜,否则你也不会与诡丝融合地如此顺利。”
“谢谢师兄!可是师父,你不是说我《函修心法》要练到一定层次,才能承受住诡丝的力量吗?可我心法才到第二层啊!”
“没错。”迦慧点点头,“但是由于魔箭的缘故,它助你吸收他人之力,如今,你已经具有了承受诡丝冲击的体质。昨夜,你跟我说觉想的九冥火没能伤到你,我便想到了。”
“原来是这样。”陈厉思索片刻,“师父,我还内观到麒麟弓,魔箭会不会伤害到麒麟弓?”
“麒麟弓乃是瑞兽麒麟之骨,至阳至刚;魔箭乃是上古魔物,至阴至魔。为师也难以预料它们共存于体内到底会如何,你现在唯有一切小心,修炼时注意心神稳定,别给了魔物可乘之机!”
“我知道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