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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释放苦楚

尹大婶的脸上泛着潮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底那些回忆在作祟。

“他从小就是我的大师兄,都是师傅从小就栽培的。我们一起成长,一起玩耍,一起受罚,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等我长大了些,师傅也明白我和大师兄的心意于是就给我们定下了终身。我想不出什么能比和大师兄在一起更快乐的事情,那时我太天真,以为我们厮守一辈子。”

端木青青把酒壶递过来,尹大婶毫不犹豫地仰头牛饮,然后疲惫的阖上了有些发红的眼睛。

“那年我十八岁,第一次披上嫁衣,从红盖头里偷看他,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啊…啊。无忧无虑的日子真是轻松。海天门世代从医,也没结下江湖恩怨。白天上山采药,侣鱼虾友麋鹿,纵情于山水之间,晚上埋头看医书,研究药方,尝试新的治疗方式。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但是,平静的生活只有短暂的一年。

有一天,师兄接到师傅的命令下山出诊。这回看病的是江湖上一位叱咤风云的掌门看病,从此,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那天分别的时候,他承诺说不用一会就还能回家,然后照约定一起给伊斯特过生日。阳光还是那么明媚,给树林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斑斑驳驳的树影调皮的在他的身上嬉戏。一切都幸福的那么自然。

他的样子依旧英俊温柔,他的承诺依旧让人安心。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就忍不住思念他了。没有任何预兆,从那天起,我的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给这家掌门看好了病,如约赶回家。谁知这病家四下结仇,路上被复仇者偷袭。虽然重伤,但庆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脑部受了重伤,苏醒之后,对我们的过去竟没有一点记忆。

他的医术高明、一表人才,能有几个花季少女不对他心动?病家的女儿早对他一见钟情,趁着这个机会病家编造了他是身份为自个儿的女儿牵线搭桥。。等到他的康复之后,他就变成了那病家的乘龙快婿。”

“我每天都在盼着他,见不到他的日子我心急如焚,可是谁知却盼来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被气的不省人事。回过神来,师傅在帮我号脉的时候发现我已有身孕。这坚定了我寻找他的信念,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不能看着我们的过去变成泡影,而且你也不能再欺骗中生活一辈子啊…啊。第二天,我就准备下山。临走之前师傅只是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不管找不着得到他,不要忘记回去。”

“我是第一次出山,而且又是个孕妇,吃了不知多少苦才找到他的住处。正巧看见他牵着那小姐的手回府。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太悲愤了,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才知道我居然被他救了一条命。

他的举止依旧温柔,可是昔日的亲密却早已荡然无存。他陌生的眼神看的我心碎,问我的来历,为了多留在他身边唤醒他的记忆,我强人悲哀编造了一个借口说我千里寻夫不得,现在只得露宿街头。他看我可怜就让我暂时在府里安顿下来。”

“那段日子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原本自个儿的男人却天天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我又不能当面告诉他我才是他真正的妻子。我做他最喜欢吃的点心给他吃,我念他最喜欢的诗给他听,我一直带着他最喜欢的钗,可是,这些努力都是徒劳。我把一次有一次的努力,一次有一次的失望。

直到有一天,府里张灯结彩的庆祝小姐怀孕了。一时间,我万念俱灰。我强颜欢笑的恭喜他们,还给未出世的宝宝绣了一双虎头鞋做贺礼。他的妻子十分欣赏我的绣技,对这双虎头鞋爱不释手。心如死灰的我连夜上山回去找师傅。”

“师傅看到蓬头垢面的我也就明白了大概的事态,同门的兄弟姐妹都抱头痛哭。可我却流不出一滴泪。往昔所有的幸福变成了伤人的利剑,我就想个失去心的不倒翁动也不能动、痛也不会痛。别人说我傻,为什么不选择和盘托出。我只无奈苦笑。这有什么用呢,反倒是给他增添烦恼。

从他的眼神我看得出他爱现在的妻子。造化弄人,也许真的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既然他忘记了我,我就只能成全他的幸福。一个人痛苦总比三个人痛苦强,从此,我和他之间就没有夫妻关系了。”

“还好那时候有伊斯特在,他虽小,但很明事理。他的两眼通红,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拍着胸脯说,他会保护我,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我再这么难过了。看着年幼孩子这样的心疼,我怎能继续颓废下去?我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伊斯特,还有师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未来的路还长。”

“十月怀胎,我有了个健康的儿子。他很活泼,也很可爱。我从小叫他习武增强体质,也教他医术想让他好好治病救人。悲伤被时间慢慢淡化,我亲眼看着我儿子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英姿飒爽的少年,我看着他找到真爱成亲,看着他有了孩子。这时候,我心中默默祈祷,老天爷你不要再多走我的仅剩的幸福了,让我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吧。谁知老天爷连我这么卑微的心愿也不满足。”

“我儿子虽然从小学医但是却不开窍,儿媳也是个药痴。厄运毫无预兆的来了,一天下午丹炉突然爆炸了,整个房间都被烧毁了,我可怜的儿子和儿媳都没了!就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我实在没办法继续呆在师门了,我看着那烧毁的废墟就心如刀绞。于是,我忍痛撇下师傅伊斯特,带着刚满月的月英漂泊他乡,最后我们在这儿定居。”

尹大婶意味深长的一笑,把酒传给端木青青,“本以为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着,没想到,伊斯特来了,告知我那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过去的全部,想要再看我一眼。”

“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见的呢?大家都精通医术,所以明白失忆是很不容易康复的。一旦失忆,也许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可能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断,然后在某一刻过去的记忆全都能想起来。

现在他能想起过去,那么肯定早就有了征兆。而且他还是这么聪明、心思细腻的人,就算他的妻子隐瞒的再小心也总有一天会路出马脚的。”

“既然早有了预兆却到这个时候才回师门一探究竟,肯定是有什么大的变故,说不定是阳寿快尽了,在临死前来见我最后一面,,想让自个儿死而无憾罢了。

唉,其实事实上有什么好悔的呢,那些陈年旧事,自打我重返师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重新来过了。假如伊斯特不提,我定不会翻着陈年旧账。就当走了遭鬼门关但孟婆没给我孟婆汤汤,过去忘不了,却无需抓住不放。”

端木青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烈酒灌下心里的苦也被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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