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笑意越发明显,也越发的具有深意了,黑眸深处明亮得有些异常,神秘兮兮的道:“是一个女子呢。据说那女子身穿白衣,面蒙白布,挥手之间便能召唤出硕大无朋的巨兽来……”
“……”花朝双眉紧缩,僵滞地听完这一袭话,心底一时猛地翻腾奋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来。
此刻,京城某院内。
煦暖的阳光自头顶上斜斜的照射而下。于偌大的庭院中,一个英挺高雅的男子正逆着光围坐在绿树下的大理石桌边,悠闲煮茶。那随着沸水徐徐冒出来的烟气飘散开来,他的面容也被遮掩在袅袅的幽香里,竟然显得有几分如梦似幻。
忽地,一道淡淡的影子似一阵风般自暗中闪现而出,略微上前,隐隐的,他似靠近那男子一侧细细地禀告着什么,完后,又退至一角。
“竟然又死了一个?”好半晌,才传来男子低沉动听的嗓音,那慵懒之中却犹带着浓浓的冷意。
“五王东方胜亦是受了重伤,如今已赶至皇宫就医。只是影子二号的伤并非人为,那只伤他怪兽的利爪实在太过恐怖,所伤之处当夜便全部化脓,即使用上了最好的伤药,也未能令他多存活半刻。”那道影子继续开口,一脸木然。
“既然他如此不堪受用,那便把他的尸体扔去喂狗好了!”男子轻轻慢慢地说道,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慵懒,倒显得冷酷异常。
“是!”影子领命,瞬间又重回暗中。
男子身形未动,照旧一派不紧不慢的淡然模样煮着石桌上的茶水,仿若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自碧玉的茶盏中取过一个倒置的杯子,他优雅地执起茶壶,香气清高的茶水自壶嘴中流淌而出,落入小巧的杯子中。而后他再缓缓持起杯子,浅浅呷了一小口,杏黄色的茶水潋滟出他细长的双眸,倒映着其内熠熠逼人的暗芒。
“竟然接连毁了本少两个影子,这是不是意味着本少也该去找你们讨要些利息了呢?”
放下杯子,他随即懒洋洋地开口,那暗哑低沉的声线缓慢地飘浮于幽香的空气中。他半真半假地慢慢勾起了唇角,染足了危险而无情的笑意,“怪兽?呵呵,本少还真是想见识一下呢……”
九王府内。
花朝这次可谓是言出必行,一回王府便将自己所说过的话实施得彻底。
第一步,搜刮王府财产。
不消片刻时间,东方夜名下所有的产业账簿便全都摆在了她面前。
她坐到桌旁,随意的抽了几本账簿出来查看,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了上面,可渐渐的,越往下看却越发让她心惊。很早以前,她便知道王府不差钱,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富裕到几乎令她眼睛发直的地步。这么偌大的一个京城里,光是九王府的产业竟然就占据了其四分之一,甚至于,连日进斗金的欲膳坊也是属于他的。
花朝禁不住鼓唇咋舌,一双眼狠狠地黏在上账簿上,就快要回不过神来了。她真不知道他们这敛财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虽说其中不乏有小半是东祈皇赏予他的,可看着其中惊人的数字仍不免叫她感到震惊。
东方夜原本斜卧于榻上,这会儿发现花朝的面色明显不对劲,不由翻起身来,慢慢靠近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娘子……”
他如今已是愈来愈捉摸不透面前的女子了,有的时候即使费好一番劲儿也看不穿她的全部心思,亦不知道她突然间面临这么一大笔资产又会是什么想法?
花朝抬头拿奇怪的眼神看他,“叫我做什么?你现在是后悔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我手里了?”
“不是的。”东方夜赶紧摇了摇头,立马乖乖地答道:“小夜夜的财产,就是娘子的财产。娘子想要,小夜夜不敢不给。”
花朝见他还算识相,心情缓和下去,口气却仍是不善道:“那就是你还偷藏了其他私房钱?”说着,她微微眯起眼来,那望着他的眼神里此际分明写着“你要是敢私藏,回头搓衣板的时间翻倍”。
“娘子别生气,小夜夜没有偷藏,只是管家叔叔上次给的银票还没用完,小夜夜现在就拿出来。”东方夜顿时被她小脸上恶狠狠的神情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又从怀中掏出银票,怯怯的奉上:“喏,娘子,给……”
花朝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迎上他淡白纯澈的俊脸,瞪住他不放,继续逼问道:“就只是这样些,还有没有呢?”
“没有了,真没有了!”东方夜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垂着眼还不忘惨兮兮的轻声道:“所有的全都在这里,如今小夜夜连吃冰米唐葫芦的钱也没有了。”
“这还差不多。”花朝对此效果也算满意,稍有动容,幽幽地道:“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别再出去惹事,我便每天都让人买冰米唐葫芦给你吃。”
“……是。”好半晌,东方夜低低的回应声才响起。可是,在隐匿的角度,他却深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暗道:糟糕!他怎么就提到冰米唐葫芦上了呢,这么甜腻腻的东西他可是最讨厌的呐!
而这会儿,花朝见了他此时脸上流露在外的神情,亦是在心里好没良心的偷偷笑了起来。
哼,小样儿,敢跟她斗!
就在当日,东方胜因营帐外遭人刺杀而身受重伤的消息传遍京城内外,东祈皇对此大发雷霆,短短的两个月内,这已是他的第三个儿子遭人暗害。天子脚下,歹徒敢猖狂至此,已不容他不去重视,于是一声令下,着派朝中重臣势必将此事彻查到底。而原本要举行的宫宴最终也因为东方胜的身体不便推延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过了大半个月。
九王府。
一阵阵愉悦的笑声从府内传出,东方夜刚与花朝打闹完,却见她换了衣服似乎准备外出,不由站在门外好奇地问道:“娘子要去哪儿?”
花朝跨出门槛,看着他,随意的问道:“去查看一下城南街口新买的几家铺子,你去不去?”
这些时日,东方夜果然很说话算话的没有出去惹事,整日里与花朝黏在一起,为了让花朝免去他跪搓衣板的事情,几乎将狗腿使了个师彻底。而经过这段日子的休养,他身上的伤都已经痊愈了,原本专门留下来为他治伤的云阳也在几日前离府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