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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入冬之时

箫声日渐蔓延,整个秋季皇宫内都伴着萧索的洞箫曲调,有时明媚,有时怅然,原本来往的宫人还会偶尔驻足聚集在沉香宫门口,窥探着,抑或是路过之时失神听得入迷,但时间久了,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每日有箫声响起。

风一日比一日紧,箫声一日比一日凄婉,转眼秋季已过,入冬之时,某日这每天都响起的乐声忽然停止了,仿佛停止在秋冬交错间。

“主子,自从上次从宫外回来后,皇上便再也没来过了,您与皇上再也没见过面,您不思念皇上吗?”沉香宫里,梓柔坐在暖炉前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玉容在旁边愁眉道。

自打那次主子从宫外回来后,皇上已三月有余未曾踏入沉香宫,而主子也只是呆在自己宫中,日日吹奏着那把紫竹洞箫,真叫人既着急又不能理解。

梓柔没有抬头,依旧只是盯着手中的书本,淡淡道:“多日未曾召见,想必皇上也不愿意见我,我又何苦自寻烦恼。”

虽然对于北宫瑛这样反常的行为,梓柔心中亦有几分不解,但他们之间虚情假意互相试探的情分大概已尽,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难不成是您与皇上吵架了?您再也不见皇上了吗?”玉容小心翼翼道。

“我与他之间哪里有需要为什么而吵架。”梓柔放下书本,喝了一口热茶,感觉人精神了不少。

“也对,主子您是皇后,而这后宫中也无人与您争宠,也并未听到皇上纳妃的消息,皇上最近一定是忙于国事才无暇来探望您的。”玉容点点头,这样说到,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安心。

“即便皇上要纳妃,我也管不着。”梓柔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支起一扇小窗,舒展了一下筋骨,屋内暖意袭人,窗外却是北风呼啸,阵阵凉意扑面而来。

“主子,现在已经入冬,不比夏秋时节,您还是要好好保重身子。”窗外漏进来的寒风让玉容不禁打了个冷颤,于是取来一件厚厚的披风给梓柔披上。

“我知道。”梓柔望着窗外,语气比这北风还凉了三分。

“可是您日日研读书籍,还常常看书看到夜半,这搬来的书都快要放不下了。”玉容走到梓柔旁边,收拾着桌上堆叠的各种书籍,有些心疼道。

这些日子以来,主子不停的让人从书库搬来各种书籍,看完一摞又一摞,时而还眉头紧锁,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写写画画,有时候连用膳的时候也还是盯着书本,十分认真,倒仿佛是个要进京赶考的举子,如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太过了。

“只不过看得入迷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梓柔笑笑,风轻云淡回道,为了那一日的来临,她自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玉容也要跟主子一样,识很多字,看很多书,和主子这样博学。”玉容扬起笑脸,脸上满是崇拜之情。

“主子,奴婢回来了。”谈话间,晚芳掀开门帘,搓了搓冰凉的手走了进来。

“如何?”梓柔转过头,回到榻上,问道。

晚芳脸色平静,答道:“今日皇上也在御书房内议事,听说方公子伴随左右,还召见了丞相大人,而且听宫人说皇上过几日要南下巡察。”

“冬日南下巡察?”梓柔静静听着晚芳地回禀,但是对晚芳最后的一句话倒是有几分意外。

这些日子,她让人每日回禀北宫瑛的动向,这晚芳虽是从前皇上赐给她的,但这些日子以来,梓柔觉得她是个谨慎聪慧的可靠女子,暗中试探过她几次,似乎也是值得信任的。

“听说是南边入冬以后,日日大雨,闹了水灾。”

“冬季闹水灾,倒是不同寻常。”梓柔若有所思道。

“是,星宿厅夜观星象,说天降灾厄,扶摇国将临困劫,需要皇上亲自去举行祭天仪式,以龙气镇压祸源。”

“呵,这等胡话也信,这才是扶摇国的大劫吧。”梓柔冷笑一声道,这样蛊惑人心毫无根据的话,他竟然也要相信了吗?

晚芳道:“皇上贤明,自然不会全部相信,但是处于困境中的人民需要皇上,皇上亲临自然是最能安抚人心。”

“说的倒也是,只是冬季。。。”梓柔偏着头,迟疑道。

“只是冬季皇上要远行,主子您很担心皇上对不对?”一旁的玉容接过梓柔的话,天真道。

梓柔微笑着叹了口气,道:“是呀,我怎会不担心呢?”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的眼神。

玉容见梓柔肯定了她的话,十分高兴道:“奴婢就知道主子一定是深爱着皇上,但是却不肯说出来。”

“咳咳,玉容,不可放肆。”一旁的晚芳见梓柔脸色不自然,轻咳两声,制止了玉容。

“无碍,玉容只是关心我。”梓柔看到有点不知所措的玉容,安慰道。

“就是嘛,晚芳姐姐,你总是太严肃了,你应该多笑笑,你看你呀,生的这么好看,不笑多可惜。”玉容见梓柔护着她,也不禁打趣起晚芳来。

面对玉容纯真的夸赞和天真的眼眸,晚芳一时语塞,脸色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

“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呀,晚芳她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哪像你呀,一天到晚和小孩子似的。”梓柔笑着道。

玉容绞着耳边的碎发,笑吟吟道:“那主子待会儿要看什么书,也教教我呀,只要我看的书够多,我一定能和晚芳一样的!”

梓柔无奈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不常见的温柔微笑。

晚芳沉声道:“就算你看再多的书,你要是不改改你冒失的性子,也只能做个小宫女。”

“可是,我要是看了许多书,和那些书生一样,或许有朝一日,女子也能做官呢,那时候我说不定可以去考个状元什么的!”玉容仰起头,露出骄傲的小表情,模样甚是可爱。

“你瞎说什么呢?”晚芳喝止了玉容的幻想。

梓柔在一旁道:“我倒觉得玉容说的有几分道理,或许哪天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进入朝堂做官,未来之事,未可知。”

“主子说的是,只是若真有那一天便好了。”晚芳低眉颔首意味深长道。

“用过膳后,你们两人就陪我一起看书吧,总之冬日也是无事。”梓柔拉起两人手,诚恳地说道,眼里泛着淡淡微笑。

“嗯。”两人用力点点头,眸中怀揣着希望的光。

三人围着暖炉,夜色包裹了整个沉香宫,外面依然狂风肆掠,屋内却是一片温暖静好,仿佛这样的日子一直会持续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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