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渐浓,寒意愈深,柳枝空余枝桠,河水静静,佳人独立亭中,遥望远方。
“你真的要去方府?”西尘站在三千背后不远处,沉声道。
三千没有转身,只是平静道:“自然要去。”虽然她向来波澜不惊,但是想到昨日方度离在那个男人面前的神色,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担忧。
“他们方家的事与我们何关,你要是不想去,我便去回了他们,他们总不能强求。”西尘觉察到了三千的异常之处,大声道,方家一早便派了人过来,只是西尘却一直让来人在外面等着。
自从方度离昨日离开后,三千神色略有不安,做事也是心不在焉,连自己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西尘心中暗自伤神,他还从未见过三千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让那家伙接近三千。
“不去倒是显得我们心虚了,况且,方家在朝廷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我对他们倒是有几分兴趣。”三千回过头,目光盈盈。
西尘望着三千,愣了片刻,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她的话。
“今日的午饭你便自己解决吧,或许我会回来的迟一些。”三千抛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去。
西尘看着三千翩然离去的背影,不禁黯然神伤,他明白,三千已经离他越来越遥远了,三千也再不是从前的三千了。
三千离开梅陇屋,心怀坦荡地去了方府。
踏入方府,三千只觉北风停,穿过庭院,梅花含苞,偌大的方府,虽是人来人往,但却处处显的井井有条,几重院落,雅致宽敞,回廊错落,疏竹泣翠,既不过份华丽,也不是过分死闷,也难怪能培养出方度离那等风雅脱俗之人。
“姑娘这边请。”三千被人引进了院中,迎面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那女子气态端庄,保养得宜容貌秀丽,装扮利落,不似一般仆人,她见着三千过来,礼貌地邀三千往更深的内院中去。
三千紧跟着眼前女子的步伐,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愧为方家的府邸,这座宅子都快抵得上半个善图王宫了。
“你就是那个害得离哥哥受了家法的女子?”两人行至中途,却见一个妙龄少女挡住去路。
“小姐。”中年女子微微向少女行礼后退至一旁。
少女并无回话,只是依然盯着眼前面无波澜的三千,那眼神中有一丝质疑,随后有转为一抹赞赏。
“这位姑娘是。。。”三千看着眼前十六七的面若桃花的少女,疑惑道。
“这位是方家的唯一的小姐。”中年女子面无表情答道。
“我叫方灵鸢,你可以叫我灵鸢。”灵鸢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倾城的美人,不禁点了点头,怪不得能让那自诩风雅潇洒的离哥哥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听说今天这位让离哥哥遭受了家法的女子要来,她可是一大早就等着了,看到这惊人的姿色,果然没让她白等。
“原来是方小姐,果然聪慧淑雅。”三千心下了然,淡淡道。
“不仅人美,还这样会说话,也怪不得离哥哥会花费那么多心思,霖姨,你下去吧,我带她进去便可。”灵鸢在三千身边绕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扬眸道。
那个被唤作霖姨的女子听罢便微微屈身离开,三千面对眼前少女的目光依然是亭亭而立,孤傲之气不减。
“方小姐过奖了。”三千虽不愿与人打交道,只是这客套话说起来倒也毫无波澜。
灵鸢瞥着余光见霖姨走远后,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眼神娇俏,水眸转动,尽显灵动。
她拉着三千的胳膊往前走,踮着脚凑近三千,小声道:“你是怎么和离哥哥认识的?离哥哥如何向你表白的?还有啊,你和离哥哥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望着灵鸢既期待又兴奋的表情,三千无奈,只道:“我想方小姐是误会了,我与方公子之间并无什么。”
“怎有可能?离哥哥与你说的可是不一样,而且我听府中的下人说,离哥哥与你孤男寡女同住一间宅子,是大伯把他带回来的。”灵鸢满脸狐疑,这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难道是这位姐姐害羞了不成?
“方公子如何说那是他的事,我与他确实并无任何牵扯,大概有所误会的不止你一个,所以今日来,我也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解释。”
“难道是离哥哥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见三千语气不似隐瞒,灵鸢有些惋惜道。
她从小就只有哥哥,没有姐姐,而这些哥哥中,她最喜欢的也是离哥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似乎与离哥哥有关的美丽女子,她还以为从此以后能多一个姐姐陪她一起玩呢。
“这与我无关,让方小姐失望了。”三千的语调既冷漠又无情,仿佛真的与方度离只是萍水相逢般,听的让灵鸢心中不禁有些悲伤起来。
灵鸢没有回话,只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三千余光瞟了一眼,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半晌,灵鸢带着三千走进了一间大堂,堂中坐着方度离的父亲以及一个温婉慈眉的中年女子。
“大伯,三千姑娘来了。”灵鸢收起方才的神色,灿然笑道。
“方大人好。”三千落落大方地望着眼前人,拱手行了一礼。
方肃与那中年女子打量了一番三千,方肃才道:“三千姑娘,请入座。”
三千拂衣落座,立马便有仆人奉上了温热的茶水与点心,灵鸢也顺势坐在了一旁。
“不知方大人今日有何要事?”三千并不想在此多作停留,开门见山道。
“犬子不懂规矩,少年风流,若有冒犯姑娘之处,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请三千姑娘见谅。”方肃虽面色严肃,但说话间却是客气至极,一板一眼,神情极其认真。
三千倒是有些意外,只道:“方大人言重了,方公子只是与我同住一座宅子,并无逾矩之事。”
方肃与中年女子微微愣了片刻,对视了一眼,随即换了温和的笑颜道:“不知姑娘家在何方,父母尚在?哪里人氏?”
三千一时到有些茫然了,不知眼前人问这些到底是何用意,三千思虑少顷,“战乱之后,就没有了家,母亲已经过世了,只剩一个父亲也离散了。”不清楚眼前人的意图,三千只得这样半真半假回答道。
“原来如此。”方肃若有所思点点头。
“老爷,你看如何?只是三千姑娘父母不在身边,也定是受了许多苦。”那一旁的中年女子听完三千的话,望着方肃,随后又以怜爱的眼神看着三千。
“方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三千想着,莫非他们是怕自己坏了方家的名誉,所以要查清自己的来由好打发了自己,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这样的桥段她听的再多不过。
毕竟在方家人眼中,她只是一介贫女偶然攀上了世家公子,名门世家自然是要避嫌为先。
“对呀,大伯问这些做什么?莫非您想拆散离哥哥与三千姐姐?”一旁的灵鸢听闻也有些急了,出生名门的她会这样想自然也无可厚非,但是若真如此,离哥哥一定会为此伤心的。
“三千姑娘既然无亲无故便先暂留在方府做客吧,你和离儿的婚事我会尽快安排的!”方肃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婚事?!”三千和灵鸢都瞪大了眼不约而同站起身道。
三千虽然处事向来沉稳,只是如今这是什么状况,她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