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事要同为兄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宫墨寒有些疑虑,平日很少见到这般吞吞吐吐的三师妹。
“有是有……不过也无关紧要。”到底要不要同大师兄解释?如果他和独孤冥幽没什么倒还好说,万一……那岂不是伤了大师兄的心,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楚千叶的犹豫则更加深了宫墨寒的猜测,能让三师妹介意的必定事出有因“说吧,不管发生什么为兄都能承受。”
她的眼对上他的眸,有着些许不忍,“独孤冥幽死了。”之前想说的时候总觉得难以开口,如今说出来了,也瞬间轻松许多。
“你说什么?”宫墨寒的脸色一下黯淡不少,两条腿再也迈不出一步的距离,是不是他听错了……
“独孤冥幽死了……集市张贴的布告说是因疾辞世。”其实她一直都觉得独孤冥幽是那种面冷心热的女子,善于隐藏,善于伪装,从来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这样的女人坚强刚毅,却也令人心疼的彻彻底底。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宫墨寒也只是苦笑一下后消失在花林深处,他的背影透着寂寥然然,伴着清风拂过,让人触不到虚实……
一晃又到了晚昔,不大的饭桌前围满了人,这是灵虚谷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候,上面的菜肴都是楚千叶精心烹制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洗手做汤羹的一天,还以为一辈子都会生活在刀光剑影里面。
“师傅,徒儿明日想离开这里。”宫墨寒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会儿的功夫已是接连着好几杯畅快下肚,渐渐的,醉意袭来涌上心头,压制许久的情绪徘徊在崩溃边缘,他现在的心好乱,突然觉得没了生存下去的希冀。
菩提老祖闻言,端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如今没了千灵之心,他与寻常老者已全无分别,身上的各个部位也在快速老化,深邃的皱纹,模糊的双眼……都在时刻提醒着他即将到达人生的终点。
可他唯一放不下的那就是澈儿,时至今日都不见情况有所好转,往后漫长的时光谁来照顾他?
“走吧,都走吧,记得有空常回来看看……”要留的赶不走,要走的留不住,寒儿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只可惜红尘羁绊,乱了初心呀……
整个席间楚千叶都默默地用着饭食,既没有开口挽留宫墨寒,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了解大师兄,一旦决定了的事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天下之大,出去走走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姐姐我要吃这个。”封腾烈嘟囔着性感的薄唇,孩子气的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的鸡翅说道。
他的容颜还是以往的俊雅迷人,浅浅的笑意一度让人目眩神迷,变得虽是他的心智,但不变的仍是对楚千叶一如既往的眷恋。
“难道你是残废吗?干嘛不自己夹!”坐在他身侧的轩辕澈狠狠撇了撇嘴角,后又不客气地补上一记眼刀。
“要你管!”像是被人戳中心事,封腾烈顿时涨红了脸,不过那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吃姐姐夹给他的菜。
眼看着两人即将开战,好在楚千叶急忙出来平息了战乱“谁也不许再说!否则都出去罚站!”
不大的声音极具威慑力,吓得两人乖乖闭起了嘴巴,就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认真聆听着教诲。
而一旁的玉尘绝却事不关己的将脸趴在碗里乐个不停,每日最有趣的事就是看着这两个怪叔叔相互掐架,然后被娘亲训斥一通后的窘迫模样,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两个叔叔谁都不怕,就独独害怕娘亲呢?只要娘亲一跺脚或者一个眼神,都会让他们甘愿妥协。
“还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叫我姐姐。”她真的不想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那样会让她害怕。
“知道了……叶儿……”封腾烈委屈的回应着,他绝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
“好了,快吃吧。”楚千叶夹给他一块鸡翅,眼里尽是满满的宠溺,她的烈此生只要他安乐康泰便就足矣。
次日清晨,朝霞满天,炫彩霓光给灵虚谷披上了一层神秘外衣。
“别送了。”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宫墨寒又变回以往的神采奕奕,只一把折扇一支玉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至此天涯海角随波逐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望珍重。”楚千叶最触不得的就是这离别的画面,刚与大师兄重逢不久,现在又要分开,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其实宫墨寒心里何尝不是同样的心境,只是他现在孑然一身,无需再为了谁而驻足停留,有些事想的太多只会平添烦恼,倒不如掩埋了这些琐碎,了无牵挂的独自前行。
洒脱的身影终是不见,楚千叶站了许久许久都不曾离去……
一晃又过了五年
江湖上多了一名行侠仗义的玉面公子,传闻他容貌无双,武功极高,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颜,只有关于他的英雄事迹不绝于耳。
而灵虚谷的清心湖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在挥手舞剑,飒爽的身姿气度非凡,将一招一式都运用的炉火纯青,小小年纪便有此修为,想来日后定是人中的蛟龙是也。
“休息一下吧绝儿。”楚千叶从不远处走来,纤柔的身段还是一如往昔,绝世的容貌也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摧残而迟暮,相反的,她眉眼含笑的样子依旧惊艳于世,美得不可方物。
不觉间绝儿已经长大了,虽是时过境迁,可往昔的种种还依然历历在目,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会烙印成痕永远伴随在她左右。
“娘亲怎么会过来?”玉尘绝快步迎上前去,身高都已超过楚千叶半个头不止,他的相貌完全继承了玉幽魄的优点,将精致展现到了极致,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出他的天姿脱尘。
“来看看你。”心疼的递上一块锦帕,边缘绣的是一枝白色梨花,关于梨花的记忆,她想应该是好几年前了,曾有一个如玄神般的男子在一片梨海间诉说着自己的儿女情长……
独孤麟霄……这是她一年来经常会想起的名字,那个非敌非友的男子,一身的炙热情怀,却永远消失在了尘世间。
记得那是几年中的某一天,师傅无意中提起麒麟山庄,说是独孤一族的族长已经罹难了,当时她看到师傅眼中盛满泪意,瞬间苍老了好许,是她根本没想到过的结局。
如今灵虚谷的梨花又开了,只是再没有挚爱此花之人,花开花落,花落花开,生生不息,这何尝不是属于花的一种孤独呢。
“谢谢娘亲。”这几年的相处让他与娘亲的关系增进不少,可他还是觉得娘亲似乎隐藏了好多心事,时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而且从不透露关于爹的只言片语,有几次他好奇的问起,结果还惹来娘亲一阵不快,至此他再也没有提起过。
“好了,娘亲就不打扰你练剑了。”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楚千叶心里每每都是起伏不定,原本越想忘记的人,奈何冥冥之中越是丝线相连,尤其面对绝儿的质问,她真的无言说起,他的父君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几年的时间里就将天下治理的繁华鼎盛,他的才华毋庸置疑,可再与她无关,更与绝儿无关。
……
临近凤阳城外的一片密林里,有座不起眼的木屋,虽说院落不大,但也格调迷人,花草树木应有尽有,此时一抹纤瘦的身影正投身于林叶间,脸上印着深深的相思惆怅。
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几年的时间里都是她一个人独居在此,寂寥是寂寥了些,但比起深宫内苑里的日子要好上很多了。
此女子正是许久不见的独孤冥幽,自从离开蓝田后她就直奔凤阳而来,以为那人是长于凤阳的,所以就想着能在这里遇到他……
可事实显然辜负了她的期望,几年间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她如何摸索都寻不到他的半点踪迹,想想不禁有些可笑,她的心居然不知不觉间的遗失了,而他呢?说不定此刻正坐拥美人笑呢!
“有人在吗?”这时,忽闻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透着隐隐的焦急。
独孤冥幽一把扯过旁边的面纱覆在脸上,身影已飘出了数米之外。
哇!是仙女吗?来人看着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顿时看傻了眼,飘逸的轻功,玲珑的身姿,被面纱遮盖起来的容貌神秘无比,完全惊的她热血沸腾。
“有事吗?”清冷的眸光一扫不远处的人影,确切的说共有两人,只见那女子半搂半抱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胳膊无力的搭在女子的肩膀上,可能是受了重伤的缘故,以至于白袍间都沾染上了斑斑血迹,他的头一直低垂着,所以很难让人窥探出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夫君受伤了,麻烦姑娘行行好,收留我们几日吧!”女子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很是娇俏,高挑的身材,如玉的肌肤,楚楚可怜的神色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漠然瞥了眼浑身狼狈的两人,冥幽冷绝的声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她又不是圣贤,自然不是谁的死活都要接管的。
“难道姑娘要见死不救吗?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女子见独孤冥幽心肠冷硬,不由得怒火攻心,常言道女人都是水做的,能融解于万物,可她怎么就觉得面前立着的是一块万年寒冰呢!简直又冷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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