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继续沉默。
再沉默下去六个人可以抱头大睡了。好在其中一人天生具有打破沉默的使命感,只听见吕会轻缓的声音绕耳响起:“我先来吧。在围墙里死去才能来到这里。”
有人开头,其他人的发言就踊跃起来。石未冬接着说:“但是要满足三个条件。首先不能自杀,只能被别人杀死,其次必须要在前一人的尸体消失后才能杀死另一人,最后杀人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如果没有按照这三个要求来,就会消亡,留到最后的人也会消亡。”
“这样算起来,必定会有一人留到最后。当然没人愿意做这个人,所以我们一直在明争暗斗。谁知你突然失忆了,于是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郑依然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们帮我破案、捉凶手是在玩我了?难怪你们一个个表现诡异,完全不惧被杀,原来被杀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手段。”钱妍总算抓到重点,用怨气满满的眼神把他们一一看遍。
“因为你没被景清毒死反而失忆了,我们以为你是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所以就决定演出戏试探试探,哪知道你是真的什么都忘了,而且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再之后发现你的举动和想法实在太有趣,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玩下去了……”石未冬惭愧地说,发现钱妍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连忙出卖队友指着舒竹——“是她的主意。”
“你这家伙!”舒竹一脚踹上大块头的小腿,扭头讨好地对钱妍说:“妍姐姐,虽说主意是我想的,但大伙都同意了。”
“我可没同意。”洛谈嘟起嘴,“你悄悄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反对,谁知道你立刻把郑依然叫来,二话不说就送我来这里了。”
“当然要马上把你赶走,不然你告诉钱妍实情,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好事?”
“但你们也不能这样欺负钱妍呀。她中毒没死已经够可怜了,还把什么都忘了,还要被你们欺负,甚至害死。”
“是是是!就你是好人,有郑依然和景清为你保驾护航,你当然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有想过我这种单打独斗的人吗!”
眼前舒竹和洛谈要吵起来,呂会立刻扬声提醒——“人听着呢。”
钱妍出神地盯着地面,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用平平的语调说道:“我早就发觉你们在联合起来骗我,只是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景清和你们是一伙的吗?”
“景清知道我们要让你做最后的人。我以为他是同意的,但现在看来应该改变主意了。”郑依然斜睨着低头看不到表情的钱妍,继续说:“至于我们在围墙里的做法希望你能体谅,不要把不信任的情绪带来这里,毕竟之后的日子我们要同舟共济才能活下去。”
钱妍轻笑一声,说:“我很理解你们,也很清楚为了生存一定要牺牲掉一些东西,况且我也不能保证当我处于那种情况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不管我的选择如何,都不赞同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做法。”
舒竹以为钱妍已经不计前嫌,倾身挽上她的手臂亲热地说:“就是就是,妍姐姐是我们之中最理智最聪明的人。还有呀,妍姐姐和景清什么关系呀,他对你很好呢,总和你独处,你晕倒的时候还一直在边上照顾,最后还为你牺牲,我们都很惊讶呢。”
钱妍肩膀一抬,把胳膊从少女怀里抽出来,冷冷说道:“没有关系,如果他以后来了,我会对他说声谢谢。”
“景清本来就很好,对钱妍好有什么奇怪吗?他对我也很好,对你们也不差呀。”洛谈温柔似水的说。
一听到洛谈说景清好,钱妍的心就动了一下,说不上是怎样的滋味。“他真的死了吗?不会再……出现了吗?”她低声呢喃,好似自言自语。
“对。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舒竹被钱妍刚才的举动伤到心,这会儿故意说得绝决想刺激她一下。但是发觉钱妍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哀戚的心绪,舒竹忍不住跟着悲凉起来,安慰说:“景清让你活下来肯定有理由,妍姐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时隔这么久,钱妍第一次抬起头,两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舒竹,似笑非笑地说:“舒竹,是不是所有人对你来说只分‘有用’和‘没用’两种?我知道你说话的意思,我有做那个梦,你们也有吧。”
其他五人骚动起来。聚会之前他们都很苦恼该如何在钱妍面前引出梦境,没想到这时钱妍自己提出来了。
石未冬有些兴奋,抢先说:“钱妍,说说你梦到什么了?”
“你们先说。”钱妍长了心眼。
“是不是有个声音告诉你,我们齐心合力,杀光这里所有人才能活下去?”
“而且不能被这里的人怀疑上,否则会死。”
“其实在进入围墙以前我们也听到过同样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告诉我们活下去的规则。”
“你们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吗?”钱妍问。
“不知道。反正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洛谈天真地说。
钱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们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活下去会有规则,为什么选中你们,为什么被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如果一直按照他的规则活下去,最后会遇到什么?”
钱妍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其他人都陷入了苦思,他们愁眉不展,并不是因为这些问题很难解答,而是因为从未想到过它们,就像钱妍第一次质问景清围墙为何出不去的时候一样,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活下去”以外的问题。
呂会不爱动脑子,首先放弃,拍拍手唤醒大家,“我看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如何把所有人杀光。你们有什么好的点子吗?”
“我已经解决掉一个了。”舒竹昂首挺胸地说,等着接受大家的赞美。
“速度可以,但是相同的手法不能用两遍,不然会有人起疑的。而且这种意外也不能经常发生,不然也会被人怀疑上。”郑依然说。
“舒竹还要我也把喜夏姐姐推进井里呢。现在听了郑依然的话真是万幸没有照做,而且我也不愿意,喜夏姐姐人很好的。”洛谈又是委屈又是责备地看着舒竹。
舒竹最不爱看她这种人畜无害的德性,跳脚道:“他们不是人!只有我们才是人!如果不杀光他们,我们就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舒竹你凶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吗!”郑依然立刻挺身而出,为洛谈打抱不平。
“郑依然,你别总是护着洛谈。这次是大家齐心协力的事,一人不配合就会出大状况。而且洛谈有时候的确分不清好歹,这个缺点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舒竹偶尔教育一下也不为过吧。”没想到石未冬会帮舒竹说话。
郑依然呵呵一笑,“又要和围墙里一样分成两个阵营了?呂会,你站那边?”
呂会没理会郑依然的挑拨,转头问钱妍:“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你有什么想法?”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其他人,经过围墙里的两天观察,失忆后性情大变的钱妍具有他们都不具备的特质,说不定真有什么好的点子。
众人都在默默期待着,钱妍照旧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待他们就要放弃等待时,她终于开口说道:“要接连制造凶杀,又不被他们怀疑,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只要让他们深信所有的非自然死亡都是神灵天惩或者鬼怪作祟就行。”
众人眼睛一亮,急忙追问:“如何做到?”
“利用神话传说制造密室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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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传杀”就是“传说密室杀人”的简称,原谅我丰富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