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春秋》有曰:“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卫民”。《世本作篇》记载,颛顼时“祝融作市”。颜师古注曰:“古未有市,若朝聚井汲,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曰市井。其实在农耕时代,城市就已经在伟大的中华大地上就出现了,不过其作用是军事防御和举行祭祀仪式,并不具有生产功能——也就是说在以前,住在城市里的人只吃喝拉撒但是却不生产任何实实在在的物质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住在城市里的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当这个世界上出现城市以后,每当我们提到它的时候,就难免会讲到一个叫做“见识”的名词。在城市住得久的人,特别是生下来就住在城市的人,总是会觉得自己会比较有见识,这是一种城里人的傲慢。洛阳城是世界上有数的几个大城市之一,住在里面的人都见多识广,更难得是他们大都还谦虚得可怕。
无论你和他们说起多么不一般的事情,他们听了十有八九都会很谦虚地回答:实在是谈不上非常了解,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不过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和他们继续交谈下去,只要过一会儿你就会发现他们可比仅仅止是“略有所闻”而已,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见识简直丰富得让人咂舌:很快那些住在洛阳城里的居民就会坐下来和你探讨它的细节问题,并且会以一种你能接受的方式指出你一些很细小的错误,让你不得不佩服他们不凡的见识。当然并不是所有住在洛阳城里的人都这么委婉,还有一小部分人比较直接,他们听了大概会很不屑地说:这算得上什么,我以前见过比这奇怪上百倍的事情!然后他们就会告诉你自己何时何地见到更有意思的事情。语气显得自信而又牛气哄哄的,让人听了心里有一点点不爽但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在上面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话无非就只是为了证明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那就是洛阳城是一个大城市,生活在城里面的人都很有见识。不过有见识并不就等于他们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关于李药师的背景似乎就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一个子丑卯寅出来!
知道李药师住在八卦路以后,很快八卦路的具体地址也被查到了,当那些资料摆在张初尘面前时把她本人也吓了一跳,原来八卦路离自己住的地方并不远并且那个地方竟然那么邪气!发现八卦路那么有意思以后张初尘也感到更加好奇了,于是她很快就跑去八卦路,不过要调查李药师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当精心易过容的张初尘做了很多铺垫、兜兜转转地提到是否有李药师这个人时,住在八卦路上的人就用惊讶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一番,好像看她头脑有没有问题似的,打量完以后他们才同一种不屑口吻回答道;“当然知道,住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李药师这个人呢”?好像张初尘问他们知不知道八卦路有李药师这个人侮辱了他们的智慧似的。不过当张初步尘问起李药师究竟是什么来路时大家又不约而同摇着头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这样隐私的问题谁会知道呢?回答完以后他们又盯着张初尘上下打量一番,好像看她脑子又没有问题似的,打量完以后,他们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八卦路的居民前后迥异的态度简直吊足了张初尘的胃口。
事实上,这也不能完全怪八卦路的居民不关心自己的邻居李药师,而是李药师这厮身上确实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了。在大家的印象中,李药师这个看起来高高大大,浑身上下透着古怪气息的家伙以前在洛阳城里并不存在,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就出现在大家的生活中了——无论是在城里逛街、吃饭、还是做工,你随地都可能在洛阳城里会遇上李药师这家伙,而且你只要你遇到了李药师,就不可能不注意他。
李药师这厮身高大概两米出头的样子上,一双腿看起来又长又直,走起路来飞快,他总是穿着一块白麻木做的长袖衣服,让人惊奇的是他那块衣服背后还纹着一个古怪的眼睛状的图案,乍看起来就像他从背后也长着一只眼睛一样。李药师这厮个子很高,周围的人很难挡住他的视线,不过李药师却总是喜欢垫着脚趾头在街上东张西望,好像对城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想不注意他都难。不过正是因为李药师看起来好像对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一样,所以就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对李药师观察得再细致一点的话,就会发现李药师这家伙的生活习惯和城里的其他人的也大不相同。比如说住在洛阳城里的人大多性格豪爽,吃完东西以后手上有点垃圾往往就随手往地上一丢然后会顺势在垃圾上面踩上一脚,动作看起来桀骜不驯又潇洒至极,而长相生猛的李药师则不然,李药师吃完东西手中有点垃圾时非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把它扔到垃圾桶里才肯放心(那些放在街边的垃圾桶是一些用竹子编成的很密实的箩筐,不仅非常环保而且也很实用,它能装除了液体以外的任何垃圾)。另外,大家有时可以看到李药师这厮和街上的年轻异性搭讪、有时候心情来了还会打情骂俏,不过却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李药师在街上对女孩子做出诸如动手动脚之类地很没教养的举动,更没有任何人在洛阳城的风月场所里看见过李药师潇洒的身影……
由于李药师的身上有太多太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所以大家对李药师的态度也显得比较暧昧。一方面,大家见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凑过去和李药师寒暄几句,并且他们还为和李药师说过几句话而感到沾沾自喜,原因是李药师这厮无论是长相、衣食住行还是平时言行都有和城里其他人大为不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怪人,和李药师这个怪人接触不仅可以满足“非怪人”邻居的好奇心,也可以显示某些内心悸动不安的“非怪人”身上的不同之处;另外一个方面,喜欢跟李药师寒暄归寒暄,大家平时也不敢和李药师走得太近,不敢和李药师走得太近的原因同样是因为李药师这厮是个大怪人。如大家所知,怪人的世界确实是比较精彩的,但是那些精彩却往往和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搅在一起的。麻烦是个非常要命的东西,小的麻烦可以让自己身陷囹圄左右为难,大的麻烦则可以直接害自己送掉小命,没有几个正常人想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