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孤独的人儿,偌大的房间,黑漆漆的空无一人。温如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点开灯,硕大的吊灯投下柔和的光线映在她黯然的脸上。这个家显得很冷清,除了她之外,也不知有多久没来过第二个人了。温如夏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碗泡面,习惯性的冲泡、搅拌,将面条送入口中。她已经不知道吃了过久的泡面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闻到泡面的味道,她总会下意识的想要呕吐。她勉强的吃了几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
温如夏躺在床上,随手拿起床头边的相框,这是她睡前经常要做的动作。她凝视着它,相片中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对着镜头微笑,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三人笑的是那样幸福,她多么希望这一刻的幸福能够成为永恒。
但幸福总是转瞬即逝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爸爸妈妈总是吵架,而且愈演愈烈。
“我说了,家里的事情不要总是牵扯到工作上,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还到单位去闹,你让我怎么在单位面对别人。”温爸气急败坏的吼道。
“怕我去闹,”温妈冷笑道;“也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跟那个狐狸精怎么回事,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狐狸精,你不要血口喷人,人家小刘只不过平时多关心我一下,你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以后还让我们怎么在单位见面。”
温如夏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对于她六岁的年纪来说,她并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吵架,她只希望,他们都够快点和好。
谁知,随着争吵不断升级,吼叫声不断夹杂着乒乓声,温妈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这样对待我,好,你跟那个狐狸精去吧,”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房间霎时间恢复了宁静,只偶尔听到轻微的啜泣声。
温如夏裹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泪水洇湿了枕头,娇小的身躯也停止了发抖,她希望明早起床,爸爸妈妈还会像以前那样抚摸着她的额头对她说;“宝贝,起床吃饭了。”
她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后,他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恩爱如初。
清晨的阳光刺痛着她的双眼,她还在期盼着爸爸妈妈的到来,可过了许久,没人走进她的房间。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可眼前的一切却是在告诉她,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原本整洁的大厅此刻遍地狼藉,上次生日爸爸送的她最爱的花瓶也不幸遇难。家里仿佛遭到了洗劫,一切都变了模样。一个女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满眼泪痕,行李箱也在她身前的不远处停放着。
她怔怔的向这个女人走去,她没有哭,仿佛昨夜已经流光了她所有的泪水,她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到妈妈身前。温妈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女儿,此时的她也只能将无言的爱与悲伤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小夏,妈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不要忘记妈妈,宝贝,要健康的长大,长大后来妈妈身边。”说完,温妈将脖上的吊坠项链摘下挂在了温如夏的脖子上,“它会保佑你健康长大的,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这样,在白驹过隙的光阴中,短短十年,温如夏不知道自己已多少次梦回到与母亲分离的那一刻。
自从妈妈离开后,家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爸爸仿佛换了一个人,拼命的工作,似乎工作才是他生命的全部。
记得有一次,温如夏拿着试卷兴冲冲的跑到爸爸跟前炫耀考满分时,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冷冰冰的说;“继续保持。”之后便回到卧室中。当她不小心被开水烫伤时,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创可贴在柜子里,自己去拿。”
爸爸的一反常态令温如夏感到既陌生又害怕。
随着年龄的增长,温如夏时常会询问妈妈在什么地方,每当这个时候温爸总是一脸不耐烦的哼的一声;“你妈现在在法国逍遥自在呢。”
虽说这十年里,温爸的职位越来越高,但父女俩的关系也日渐疏远,到最后,温爸干脆搬了出去,只留下温如夏一个人在家中。
从那时起,温如夏便要立志将来要去法国上学,这样她便可以见到妈妈了,于是学习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温如夏将照片放归原处,思绪也渐渐回归现实,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本诗集,想读一首诗静静心。随手翻阅,竟是那首席慕蓉的《际遇》。
她嘴角微微有些上扬,忽然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喜欢席慕蓉的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