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深和水漫去的地方,正是迎客楼。
本来水漫是不想去迎客楼的,可是陆阳深说,如果不去迎客楼,自然就应该去洪春楼了。
水漫想了想,去就去吧,一味地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真的遇到那个人,也应该给他一个交代了。
水漫这一次,是穿着女装进去的。一般伙计并没有认出她来,可是作为一个小二或者掌柜,大多数都要有察言观色等能力,眼尖的,早就给宣风逸打小报告了。
“水漫,早就听说迎客楼菜色独特,你今天还不想来,等会儿啊!你准会为刚才的举动后悔。”陆阳深自豪的样子,好像那些独特的菜样都是他研发出来的似的。
“哦?这个水漫也有耳闻,听听也就算了,就当作是无聊的商业炒作,没放在心上。真的有传说中的那样好吃吗?”
“你一尝便知。”陆阳深的依旧很自豪的样子,“小二,来两壶上好的女儿红!”
两壶……喝出毛病来,谁给你收尸啊?
“父亲,酒喝多了伤身体的,您少喝一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遍的。
话是这样说,可迎客楼的服务水平还是很到位的,该上的酒一滴也没少。
“水漫啊,父亲对不起你啊,早知道,早知道水瑶是这样的逆子,我……我一定不会花那么多心血,去……去栽培她……”
两杯酒下肚,陆阳深已经不会控制自己的语言了,平时不敢说,不想说,不便说的话,此时全部抛开所谓的忌讳,管他呢!一吐为快。
“这女儿红,做父亲的终究是喝不起啊,喝不起……”
“父亲……”
“水漫,你说,你说我都做错了什么?皇帝非要拿我开刀,我这个丞相,当得怎么就这么窝囊呢?你见过我这么窝囊的丞相吗?见过吗?”
再给自己斟一杯酒,不醉不休。
“所以啊,我一定要让他后悔,一定要让他败在自己最亲最近最爱的人身上。可是你看,你看水瑶!她怎么就忘记父亲当日的侮辱了呢!”
“你醉了,不要喝了……”水漫按住陆阳深继续斟酒的手,阻止他继续下去。
“你别……你别拦着我,我没醉!”
说着没醉,却喝着喝着,便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看到陆阳深喝成这样,便想着要不要乘此,去见一见那个人?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没有男装,也没有易容,这样,可以吗?还是不要去了。
算了,坦白吧,坦白时,这样的妆容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好的,要给他一个交代的,那便去吧!
刚打开包厢的大门,便看见眼熟的小二候在门口,好像已经等候水漫多时了。
“小姐,相信我家老板见到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还请随小的来。”
还未走到后院,便听到从内传出的笛声,悠扬,宁静……循着笛声,看到石凳上的宣风逸,背对着自己,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一曲终了。
“冉顺兄,陆洱前来拜访。”水漫找到了说话的时机。
“这次陆洱兄前来,我竟是没有停下吹笛,亲自迎接,是冉顺的不是了。”宣风逸没有转过身来。
见他还是叫自己陆洱兄,水漫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心里充满了愧疚。绕过他,站到他的身前。
“如你所见,我不是陆洱兄,而是水漫姑娘!”水漫已经决定坦白,“我叫陆水漫,是当今丞相之次女,因为出门在外多有不变,遂做女装打扮,只为自保,并无意欺瞒于冉顺兄。”
水漫一口气将该说的都说了,偷眼打量着宣风逸,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是丞相次女?”
“是的。”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太显赫?他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那你为何不知道这笛子的来历?”宣风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笛子,“难道说,你当时太小不记得了?又或是,那根本不是你?”
“由于一次意外,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难道陆水漫和宣风逸早就认识?
“是的,就是你,十年前,我初到天朔,由于一路的围追堵截,身边的侍从为了保护我,都牺牲了……那时候,就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
说起辛酸史,宣风逸一脸的悲恸。
“幸而遇到了你的母亲带你去灵隐寺祈福,你的母亲见我孤苦伶仃,于是便给我买了几个包子,几个包子当时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知道我无依无靠后,带着我投奔了我二哥,也就是来到了迎客楼,做人要懂得之恩图报,为了答谢你的母亲,我便将我最珍贵的玉笛,赠给了你母亲。”宣风逸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是了,她当时叫身边的小女孩‘水漫’,却是你无疑了。”
“原来如此,可惜这一段值得珍藏的记忆,我却没能记住。”
“只要我记得,就好了。”宣风逸喜出望外,“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让我再一次,遇到水漫你!”
“谁说不是呢!”
“既如此,我宣风逸送出去之物,岂有收回之理,水漫,这个玉笛,理应归你所有!”宣风逸将玉笛双手奉上。
水漫忙退后两步,“不可以,这个笛子如此贵重,我如何受的。”
“水漫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水漫见宣风逸坚持,无奈,只好接下了宣风逸的玉笛。
“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你这男装扮的,很是拙劣!还是忍住,没有揭穿你。”
“是吗……”
“易容术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你要龙葵子,便是为了易容吧?”
“你怎么知道?”
话问出来,水漫才感觉到自己的迟钝,他当然知道了,显然,他也是一名易容高手啊。
“切记,配易容之药时,每一种药材的量,都要十分精准,龙葵子最有效的部分,是它的茎,这些,你配的多了,自然就会发现。”
“还有,龙葵子一定要最后药成之时放,放得太早,作用就失了大半。”
“没想到冉顺兄是个中佼佼者,水漫受教了。”
宣风逸的才能告诉水漫,世界上永远不缺人才。
“这些还只是皮毛呢,水漫且听我慢慢说来……”
聊了一下午,水漫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又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小男孩,不知道宣风逸面对这样的自己,是如何保持他的从容淡定的。
日薄西山,水漫看天色不早,欲告辞离去,却被宣风逸拦了下来。
“水漫,这是你在迎客楼里的收入。”宣风逸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箱黄金。
“怎么会这么多?”这是整整一箱黄金啊!
“还有一部分,就当是预付给水漫的吧!另外,冉顺有事相求呢。”
“冉顺兄千万不要这么客气,这钱,水漫是万万不能收的。”
“水漫,我颇知你有做生意的才能,现在,你就祝我最后一次吧!”宣风逸的表情,是不容亵渎的真诚。
“冉顺兄这是说哪里话,如若需要相助,水漫自会随叫随到,尽我所能。”
宣风逸转过身去,面朝西南,眺望着太阳落山的方向。
“水漫有所不知,近几年来,冉顺只是帮助自家二哥看管酒楼,现在,是回去的时候了。”
宣风逸怅然。
“这做事,自然是要善始善终,也该给二哥一个交代,有了水漫的帮助,酒楼的人气如日中天,谁知最近,洪春楼又不甘落后,实行了菜价下调等一系列优惠,迎客楼的生意又淡下来。不知水漫有何妙招?”
“优惠是一定要有的,不过这方法要适当。给达官显贵准备的菜,自然是越贵越好,给普通老百姓的准备的菜,自然是越便宜越好,这样,钱,一定会大赚。”
对于水漫这个说法,宣风逸表示十分赞同。
“说得不错,老百姓的钱,再怎么挣都是小钱,不如薄利多销!”
“对,还可以搞一些酬宾活动。例如满减活动,赠送小礼品等。”
“会员制度也是可以考虑的,这样可以留住顾客。”水漫思考着说道。
“什么叫会员制度。”
“就是给消费信誉好,消费量大的顾客会员卡,以后吃饭可以打折,或是赠送小礼品。”
“妙!”宣风逸拍手称赞。
“我只是大概说一说,就当是抛砖引玉了,具体怎么施行,还要你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定。”
水漫看着落山的太阳只剩余晖,“冉顺兄,我该告辞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