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将绑在木架上的景渊放下来,将他安置到墙边坐下,又去给其他两位大人松绑。三人明显不在状态,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鬼门关溜达回来的,傻呆呆地盯着忙活的周正。
周正用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一把,对不解的三人道:“我周正算不上是个好人,手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腥,但我周正还是有人性的,忠君报国这四个字还是懂的。三位大人的忠心可鉴,对皇上和社稷乃是一片赤诚,我周正佩服!只是那傅炳老贼多疑,自打三位大人被送来以后便一直派人监视,为抱全三位大人,我只能动手叫他们消除戒心,否则以我周正的这把‘手艺’,三位大人可不是受个皮肉伤这么简单啊。”他伸手指指还在火盆中烧的通红的烙铁,架子上还冰冷的一系列刑具。
景渊受的也是皮外伤,真说起来也不算重伤,他靠着墙根喘了一阵,盯着周正脸仔细看。他也是为官多年的老人精,看人自信还不错,见周正一脸的诚恳,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对他们的敬服,眼睛说话的时候眨也不曾眨过,可见所言非虚。
“真是难为周大人了,满朝污秽之中还能有周大人这样心底清明的人实在难得,只是……你若放过我们,那傅炳……”景渊也是善良之辈,这一阵便忘记了自己受的苦,为他人着想起来了。
周正转身到地牢门口左右瞅了一阵,确定没有人在监视他们,然后返回来,压低声音道:“景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是受人之拖,前来三位大人的。”
景渊难以置信地看他,缩在墙角有气无力:“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今日满朝之中除了我们三人都已经归在傅炳老贼的旗下,如何会来救我们,周大人莫要说笑了。”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了,讽刺意味十足。
明灭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冷漠而疏离,比起智慧他不只是略逊于傅炳,只是比起野心,便差了人家一大截,他是个老迂腐,只懂得忠君报国,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样才叫那傅炳独揽大权。
“大人,他……”
周正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倒了放在架子上的火盆,火盆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里面烧的红火的木炭滚的满地都是,地牢里满地都是枯黄的稻草,被这火红的木炭一碰,瞬间就点了起来,眨眼之间整个地牢变成了火海。
这地牢中的四个人,三个人是重伤,一个周正虽然孔武有力,也不可同时救走三个人。
“周大人……你走吧……咳咳……”
“景大人……”
“说!你小子昨夜去哪了?给我老实交代!别给我装无辜!瞧瞧你的样子,像什么样子,堂堂一个五品大元,这是从狗窝里爬出来的吗?”柳尚香把在门口,一只手拦着后门,将那满身脏兮兮的人挡在门外,一脸的嫌弃。
某人挺直了胸背,一脸的大义凛然:“我是去为了江山社稷奔波了,你这恶仆,看见你家大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也不赶紧迎我进去!”说着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扬起一阵灰雾。话说这王府家的大院真是,给狗留个洞还留的这么偏僻,叫她一阵好爬。
恶仆柳尚香侧着头躲避她拍起的尘土,将放在门上的手拿下来:“滚,赶紧给我滚进去,傅炳的人都来找了你好几趟了,我说你还在睡这才推脱过去。”
流萤一山神带着兮朝蹿进来,正巧被出来倒水的温馨看见,温馨有些爱干净的癖好,瞧见她这模样眉头都蹙成了深深的“川”字,脆生生的道:“偷人爬狗洞去了。”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流萤抹了一把冷汗到,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还躺在赫连美人的怀中,加上昨夜两人的“亲密接触”到也真有些偷人的意味,顿时底气就有些虚。一手揪着在兮朝的耳朵,一手无意识地卷着一角:“我……我没,我就是去探查一下敌情……真的,没骗你……”
温馨于是不肯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进厨房烧水去了。
寇美人正在对着空荡荡的小鱼池梳头,一头青丝映在水中,如同墨色的瀑布一样。幽幽的转过身来,透过浓密的长发森森地盯着流萤,嫌弃的转身而去:“污秽啊污秽,玷污了我的美目。”
流萤被他长发下看人的诡异表情吓了一跳,带着兮朝钻进自己屋子里去了。
“丞相请墨大人入宫。”门外雷风营的士兵面无表情,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
柳尚香这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挡在门上:“我家大人这就来,请这位军爷多担待。”
流萤刚沐浴完,在屋子里换衣裳,隔着门板,寇然在门外洗头发。他爱干净,也爱美,在满满一盆清水里撒了些花瓣和香粉,水里带着一股清香,墨法浸在水中,如同给水里滴了墨汁,晕染开一片。
“寇美人,你说傅炳到底还要我做什么?我以为昨日一事已经算是完事了,大不了像监视赫连美人一样监视我,今天却是为什么找我过去?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流萤一边奋力地套着官府,一边对门外的寇冉道。
寇然手下的动作不停,加了香精的猪苓抹在头发上,侧着脸道:“我若是那傅炳,断然是不肯放开你这颗好棋子的。皇帝一死,傅炳要篡位重建傅家江山,定然是需要新人来做自己的左右手,你们今年的前三甲,个个都算是新人中的顶梁柱,只要能掌握你们三个,定然能将朝中那些中庸的人拉过来。”
“还有,你那拙劣的伪装,若傅炳不是傻子,定然是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是想要利用你牵制那些人……呵呵,真是个聪明人。”白皙的手指划过的自己长发,白的扎眼,唇角微微抿起,笑的讽刺。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流萤站在门口。她的长发被玉冠束起,歪着脑袋,脸颊上两个酒窝甜甜的,她笑起来:“这样也罢,这样才有意思……”
开门出去,骑上自己那头永远都长不大的小毛驴,蹦达着跟在人家一队高头大马身后,向皇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