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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陆流水的选择

天将亮时,苏雪摇了摇尹旋,道:“起来了。”尹旋挪了挪脑袋,眼睛未睁开,睡意仍浓,道:“什么事?”苏雪道:“我想做一份独特的早饭,你起来帮帮我。”听着苏雪甜甜的微有些撒娇的声音,尹旋睁开眼睛泛起微笑,但仍懒懒地转个身,道:“不起。”又睡了过去。苏雪见她不肯,道:“骗你的,早饭做好了,你不起我一个人去吃了。”尹旋立即睁开眼睛,坐起身,笑道:“我也骗你的,王妃做的加入了爱的早饭,我怎么会错过,下次我一定早起帮忙。”苏雪也一笑,道:“我也是骗你的,早饭还没做,这次你帮忙就好。”一句话不但没有让尹旋不快,相反她笑容的狡黠和可爱让他很开心,伸手点她的鼻子,道:“小骗子,起都起来了,那就帮帮王妃大人。”苏雪不露痕迹躲过,走到门口时停下,回眸一笑,柔声道:“快点哦。”尹旋一愣,随即一笑,那一刹那,似乎一种叫心动的东西生长了。两人配合得很好,尹旋自上次煮粥后积累了一些经验,帮起忙来忙而不乱。早饭做好时,定国侯正好起来,如苏雪估算的一样。不知尹旋用了什么方法,与梨也精神十足地做到了饭桌上,苏雪夹了定国侯爱吃的菜到他们碗里,而待给尹旋夹菜时则夹了他不喜欢吃的。看着三人津津有味,尹旋不满放下筷子,道:“你尽夹些我不喜欢的菜,又不是我知道我的喜好。“苏雪一脸灿烂笑容,道:“缺什么补什么,你要多吃些不常吃的。”尹旋不以为然盯着她碗里的东西,显然在说:“你怎么不缺什么补什么?”苏雪理所当然都:“良禽择木而栖,我自然依心而食。”简单的一句话便自圆其说,让尹旋一笑,迅速抢过苏雪的碗吃起来,得意道:“我也择碗而食。”苏雪忙抢,奈何连个碗边都碰不到,与梨打趣道:“好恩爱的一对,爹我们要不要低下头?”苏雪脸蓦地通红,停下动作,撇嘴道:“让你一回。”一早上苏雪似乎心情都不错,尹旋心道:“受白行云的打击似乎没多大,看来我高估白行云了。”他不知道苏雪越伤心,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越开心,越深的伤痛她埋得越深,唯有苏羽旋能透过层层沙土看到她的伤,而这是尹旋和苏羽旋的不同之处。

陆流水迟迟不起,忍受内心尖锐的斗争,道德不停地教唆他娶叶初,情感则一刻不停地警告他坚持对苏雪的爱,刀光剑影般厮打,让他痛苦不已。叶初走进陆流水的房间,见到他黑黑的双眼,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涩然道:“娶我,真有这么难吗?”陆流水无言以对,约定的时间已到,他该给她一个答案了,可他仍没有答案或者说她仍不愿意面对,宁愿让道德声色俱厉地责骂。叶初道:“你做不出选择,就让钱币替你决定,字朝上你娶我,字在下…。”说到此叶初声音颤抖,不堪说出后面的几个字。一想到她有可能失去陆流水,心便堵得透不过气,难受得生不如死。两人注视良久,彼此都懂得对方的痛苦,陆流水头一点,那一刹那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如此轻微却如此彻底。钱币拼命往上飞,就像他对苏雪的爱。随后还是折断了翅膀般落下。覆于其上的手缓缓移开,心紧得随时消失。显眼的字在摇晃,叶初一声惊叫,之后泪流满面,一连几日的不安、委屈与绝望后的失而复得的惊喜随泪涌出,她伏在陆流水胸前大哭。陆流水怔怔看着刺目的几个字,也看到了门外一张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脸孔,她流露着惊恐,眼眸是深沉的痛。她宁愿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最后的一丝幻想全部摔碎了。她转身逃离地跑出,陆流水要跟上,被叶初死死拽着,道:“别走,我才是你的妻子。”陆流水身体僵直,脚再也动不了,是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钱币决定了她和苏雪有缘无分。尹旋见苏雪脸色惨白便猜到了七八分,迫不及待打击道:“你注定是被舍弃的人。”苏雪一言不语转身离去。就这样拼命施展着轻功,不知过了多久,等心再也承受不住痛哭的重量时,终于从上面直直坠下,闭上眼,心道:“如果下落脑袋撞到石头死去就好了。”然而她竟落在了柔软的草垫上,苦笑道:“死不了吗?”山花浪漫中唯有她瑟缩的身影。她惨然闭上双眼,是啊,她注定被舍弃,十七年前被娘遗弃,黑暗破庙中只剩她无助哭泣颤抖着,十几年前寒冷饥饿中,他温暖有力的大手牵着她冰冷的小手,从此她终于有了一个家。初到岛上,她渴望他的关心,又怀着时时会失去的不安。她总是试探他的底线,让石碗一次次从手中滑落,把床弄得凌乱不堪,衣服刚穿上就沾满污泥,时不时藏起来听他焦急的呼声,不管白天黑夜一有雨便跑去淋雨。她在不断地捣乱,不停地任性,而他眼中总是有淡淡的微笑,不忍责备而是宠爱着她,淡去她心中的不安。她那时不知何为爱,只知有他在她便开心笑,他一不见她便时刻等着他回来,渴望着日子就这样子一天天下去。然而再多的承诺却换不回他,他还是离开她了,舍弃是她逃不开的黑暗,无依无靠着心找不到一丝光亮。

王府里,尹旋怒道:“人也能跟丢,快给我找回来!”不知道伤心下的苏雪会做出什么事,他有些担心。跪着的十道:“是。”苏雪的轻功竟然超过了自己,这大大出乎十的意料。听着门口传来“我回来了”的愉悦的声音,尹旋一喜后又板起脸,道:“一整天跑去哪里了?”苏雪将手中满满一大捧花放到桌上,笑道:“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坐下后,道:“好渴,花语麻烦沏一杯花茶。”花语忙上前拿起茶壶,尹旋道:“我来便好。”接过茶壶,斟了两杯,一杯递给苏雪,道:“以后去哪儿说一声,省得十担心。”苏雪笑道:“你不担心吗?”侍卫跑入,道:“有位叫叶初的姑娘求见。”苏雪立即道:“不见!”尹旋一笑,道:“让她进来。”侍卫看看尹旋又看看苏雪,为难着听王爷还是听这次态度很坚决的王妃,尹旋略微不悦,道:“还不快去。”侍卫吓得转身而去。苏雪起身往房间走,尹旋道:“叶初估计是想请你主持婚礼,你一走便算答应了。”苏雪苦涩一笑,道:“我有说不的机会吗?”“当然没有!”走入的叶初道,眼中充满了恨和得意,又道:“你是我嫂子,长嫂如兄,我哥即不在你自当替我操办婚礼。”叶初一身的红衣在苏雪看来格外刺眼,红衣穿在掠魂身上透着妖魅与高傲,而叶初则是俗气不堪。在挑衅吗?当她软弱可欺吗?苏雪转过身时脸上已带着高傲讽刺的微笑,道:“嫂子?你该知道我为何答应嫁给你哥,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违心遵守吗。”叶初一时无言以对,她知道哥哥是以陆流水来威胁苏雪的,但是叶初怒道:“那又怎样,你这狐狸精,流水终究是我的。”苏雪的嘲讽越加明显,道:“陆大哥在碧云岛的事你哥全部告诉你了,不是吗?我们相识相爱八年,在未遇上你之前,他就答应了在我十六岁生辰时娶我,守我一生一世。到底谁才是后来者呢?”叶初的脸由红转青在转白,恼羞怒极之下挥手打向苏雪,苏雪抓住叶初的手,道:“人的容忍都有限度,在我未失控时给我离开,不然我会让你成不了亲。”叶初收回手,道:“你破坏不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苏雪目光瞬间冷如寒冰,撕下衣袖,嫣红的守宫砂在臂上,她道:“如果我明天也把身子给了陆大哥,你说他会选谁呢。”另一只手用衣袖遮着,道:“你走吧。如果我是你,会想着如何让陆大哥喜欢上自己,而不是到这里炫耀。”叶初底气不足地“哼”了一声后,转身便走。尹旋道:“雪儿,凶起来很不赖。”苏雪道:“尹旋王爷,计划按你的意愿顺利进行,该送送你的棋子离开以示谢意。”尹旋笑道:“雪儿,怎么这样想你的夫君,我可什么都没做。”

苏羽旋踏入暖春居,质问陆流水道:“你要娶叶初?”“是,想打就打,我不会还手。”陆流水两眼无光,苏羽旋看得出陆流水心中凄苦,道:“陆兄。”陆流水沉默不语,苏羽旋道:“从你被叶千仞抓住后,她一个单纯的女孩闭着颤抖的自己去杀人,夜夜做恶梦惊醒,夜夜躲在水里哭泣…”“不要再说了。”陆流水绝望喊道,“是我对不起雪儿”“为了你,她一次次忍受叶千仞的各种条件,交出十八个分舵,逼着自己同叶千仞吃饭,甚至以嫁给他为条件保住你;因为你,她成了沐雨帮的罪人。从长安到蒙古只为了找到药引解你的毒…”陆流水痛苦的闭上眼睛,道:“别说了,别说了。”苏羽旋问道:“告诉我原因!”“你没必要知道。”叶初道,从门外走入。苏羽旋冷冷道:“叶姑娘,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陆流水喝道:“初儿!”叶初刚从苏雪那里受了气,现在见到苏羽旋更是大怒,哪里肯听陆流水的话,道:“我哥自会退婚,你少拿这件事威胁!”又冲陆流水道:“你倒是说句话。”陆流水严厉地看了叶初,又道:“苏兄,是我不对,初儿我必须负责。”叶初不敢在说话,苏羽旋看着叶初,冷然道:“后天婚礼照常举行,只是新郎是我,叶姑娘!”他绝对不能让陆流水娶了叶初。“师父”苏雪从门外跑入,苏羽旋柔声道:“怎么来了,次旦措吉还嚷嚷着几日不见你,你快去看看她。”偷偷观察苏雪的神色,试图从她的双眼看出一些信息,希望未听到什么。 苏雪轻一笑,道:“嗯。”她知道叶初和陆流水的婚事师父迟早会知道,只是认为叶初能聪明些别到处宣扬,至少也灯道婚礼举行那天,不想连尹旋都为其封锁消息而叶初却不知好歹到处说。如她所想的一样,师父为了她的幸福可以牺牲自己娶叶初,就像她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一样,只是她又怎会搭上师父的幸福。“叶姑娘…陆大哥,后天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师父刚到蒙古时已经答应了解除婚约,陆大哥该感谢师父哦。”活泼的声音配合脸上的微笑成功地掩去了心中的感受,而此时陆流水心如刀割。本已打定主意承担起责任的心在见到苏雪之时就左右摇晃。他一直看着苏雪,紧张地期待着苏雪骂他,哪怕只是在他面前流泪,他都会舍弃一切,承受众人的唾骂与她在一起。可她没有,她仍笑盈盈地祝福她!叶初松了一口气,看陆流水的目光一直落在苏雪身上,火气又上来,道:“少在这里炫耀,请帖已送到,在婚礼之前我不愿见到你们两个,快走。”原来苏雪全都听到了,苏羽旋待要开口,苏雪却晃着他的手,苏羽旋无奈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外,苏雪几次快摔倒,不好意思笑笑道:“都怪鞋子一大一小。”

苏雪与苏羽旋面对着坐在桌子两边,良久苏羽旋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苏雪道:“师父都明白的,别娶叶初,别让雪儿愧疚一辈子,好吗?”见苏羽旋不语,起身坐到他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摇晃,半是蛮横半是撒娇道:“为人师要信守承诺,师父你答应我的,不可以不算数。”苏羽旋道:“傻瓜,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该放手,属于你的东西就拿回来。”苏雪道:“我正在做呀,师父只能属于我,怎样我都不会放手把师父让给叶初。”师父对不起,爱他越深越不忍心让他背负污点,饱受着良心的煎熬,而且他已经做出选择了自己的选择。雪儿真的无力握住他的手不放,不想拉着他入地狱。苏羽旋敲了她的头,心中涌出喜悦,他甚至自私地想没有了白行云,或许他可以代替白行云全心爱护她,然后有一天她会发觉。他突然为自己的私心而羞愧。门卫一名侍卫急喊道:“苏勇士,公主从秋千跌落,昏迷不醒。”苏羽旋一惊,来不及和苏雪道别,直接翻身上马而去。苏雪望着苏羽旋焦急离去的身影,心中像是失落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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