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哥好像没说过这药还能染头发的呀?哎,真是奇怪啊。算了,他能活下来就说明大哥的实验成功了。哎,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楚少一说起话来总是喜欢用“哎”这个语气助词。“哎”这个词不仅能表达出他的无奈,困惑,还能表达欣喜,惊讶等情感。
楚少一挤了块牙膏放在牙刷上,刚要刷牙,口袋里的手机却猛烈地震动起来,差点让他把含在口腔里的水给咽下去。
“少一,李清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打电话的人的语气冷漠又神秘。
“他身体对药没有排斥。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很适合那种药。”楚少将口中的水吐掉后,说。
“很好,照计划来。”男人说完后,匆忙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忙的事,让他说话都不说个明白。
“哎,计划?什么计划?怎么话都不说清楚,就挂了!当我跟你真有心灵感应啊!”楚少一嘟哝着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李清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便尝试着睁开眼睛,来查看下周围的情况。当他睁开眼看到一切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居然是赤裸裸躺在浴缸里,而且隔了扇玻璃门居然还站着一个男人!
“喂,你谁啊!”李清源朝楚少一质问道。
楚少一被他一问,转过头去看一脸害羞又愤怒的李清源,自言自语道:“哎,他还会脸红?难道也是那药造成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对了,你你你刚才说的药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李清源一下子就想到了那种药,顿时觉得头快要炸掉了。
“哦,你以为是什么药呢?”楚少一刷完牙后,就斟水洗脸。水龙头“哗哗”流水的声音掩盖了李清源咬牙的声音。
“你这个死基佬,思想居然这么龌龊!”李清源愤怒地瞪了一眼楚少一,张望起四周,觉得陌生,便暂时平静了下,问,“哎,这是哪里?好像不是我家。”
“哎,当然不是你家。这是我家。”楚少一对李清源有点无语,洗完脸后,就把毛巾洗了一下又打湿递给李清源,“你要不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李清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心中总觉得他不是好人,虽然看那人长得无害,但本能地觉得他的内心一定很险恶。于是摇头拒绝,冷冷地说:“共用一块毛巾,很不卫生。”
“哎,你要求还真高。大家都是男的,共用一块毛巾怎么了?你都被我看光了,还想守节操啊?”楚少一吹起了口哨,一副无赖泼皮的样子。这就让李清源更觉得大事不妙了。
“你口味怎么这么重?大街上女孩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看上我呢?”
“你想真多。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哎,你说什么?”楚少一隐约听到了李清源嘟哝了什么,但显然对他刚才讲的话没有多大兴趣,因为他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说:“我忘了给你拿身衣服了!哎,你那么嫌弃我,我只能出去给你买套新衣服,再带回来给你穿喽!在这之前,就得委屈你先光着身子了,哈哈!”
李清源被楚少一的话整得很无语,半晌才憋出几个字:“如果现有,就不必再去买了。”
“什么不必了?”
“你随便拿一套衣服给我穿好了。”
“早说嘛!嘿嘿,你等一会!”楚少一跑出浴室,在衣柜里找了件格子衬衫,一件墨绿色的卫衣,一条短裤,一条蓝色牛仔裤,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篮子里。然后抱着篮子进入浴室,把篮子放在了浴缸的旁边,偷笑着跑出浴室,将门带上。
“死基佬,有你好看的。”李清源心里默默发誓,站起身来,用干毛巾擦干了身子,利索地换好了衣服。
“喂,你叫什么名字?”
“哦,楚少一。”站在门外的楚少一再看到李清源时,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想,“原来他换了平常的装束,跟平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哦,楚少一啊?”李清源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但搜索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但也同样没有想起什么。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人生被人篡改了,自己的记忆被人删除了。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都像夏日里蒸腾的水汽一样消失无影。他记得那种感觉,却无法记起具体的人事。
失去记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种痛苦不亚于患上癌症。李清源第一次感到他活得像是一株没有记忆的树木,只是生长,而没有生活。眼睛渐渐爬满血丝,透露他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原本冷却下来的身体竟然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再次发出奇异的淡红色光芒,灼烧着周围的空气。就在将要失控时,楚少一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想不起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有些人想忘记过去,还没法忘掉呢。”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只有自己,没有其他人了?”李清源一把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甩开,用手狠狠地掐住了楚少一的脖子,逼迫着他说出真相。楚少一没有反抗,任凭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或许是对自己身体的自信,也或许是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你受了重伤,是我用药救活了你。那药很特殊,虽然可以起死回生,但会删除人的部分记忆。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害了你,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农夫救蛇真是前车之鉴。”楚少一面对李清源的胁迫丝毫未感到恐惧,还是一脸镇定,但他变得严肃非常,完全没有刚才的轻浮。
“是你救了我?”李清源对楚少一的话半信半疑。尽管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有过的伤痛还是给了他曾受过伤的暗示。他能活着,肯定和楚少一有关系。可楚少一为什么会那么好心救他?而且他用的药真像他说得那样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却要删除人的记忆?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着如此奇特的药物?而他又是怎么得到呢?……李清源的心中有无数疑团,所以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在疑团未解开前,留下楚少一的性命。
“你不信就算了。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客厅的桌子上。你要走,就自便。”楚少一咳嗽了几声后,冷漠地说道。他这样做反而让李清源产生了一丝愧疚。
“哦,那就多谢救命之恩。不打扰了,我要回自己的家了。”李清源快步走到客厅,拿走了手机﹑钱包和钥匙,但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
楚少一本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见他回来,心中暗自欣喜,故意提高了嗓门问:“哎,那你回来做什么?”
李清源冷冷地说:“这钥匙是哪一扇门的钥匙,我都不知道……”
李清源落寞哀伤的样子让楚少一看得也不好受了。
“哎,也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暂且收留你吧。等你记起你家在哪,你亲人是谁时,再离开吧。”楚少一慷慨地说道,给了李清源一点希望。这希望是在绝望后出现的,让李清源开始相信眼前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李清源接受了他的提议,但一些重要的问题仍旧需要得到确切的答案,否则他寝食难安。
“哦,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敲我家的门。我打开门一看,发现你已经不省人事了。你伤得很重,凭那些医生的医术肯定救不了你,我就用我父亲开发的新药救了你。没想到那药还真的能救活你,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我也就是萍水相逢吧!”
李清源选择相信了他——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我应该亲自感谢下你的父亲。”
“那倒不必。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这都要十月份了,气温还要二十七八度,真是热死人了!”一个年轻的警察靠在一家小店的柱子上,一只手拿着一瓶矿泉水,一只手拿着张硬纸板给自己扇风。
“噢,是啊。不过比七八月的高温好多了。”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察拧开了矿泉水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然后迈步走出了小店,进入了阳光毒辣的世界里。
“喂,卫言法,再休息会吧?没必要那么着急吧?”那个拿着硬纸板的警察边扇着风,边跟了上去,“局长只是说让我们出来找线索,没让我们出来送命啊!”
“可我们找到线索了吗?”那个叫言法的警察没有搭理那人,还是脚步轻快地走着,一路上不动神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起来很年轻,脸庞清瘦,双眼炯炯有神,身体壮硕,想必是个格斗的行家。
“哎,又不是每次出任务都能完成任务,为什么那么较真呢?”另外一个看起来有点懒散的警察叫徐海,虽然平常一副混混的样子,但实际上很精明能干,丝毫不比卫言法逊色。
“李清源屡次犯下命案,我们还让他逍遥法外,该怎么跟死去的人交待?该怎么对人民交待?你要是嫌累了,我一个人去找!”卫言法愤懑地说。不知是对“李清源”滥杀无辜愤懑,还是对徐海的懒散不满。
“那些人也是该死,谁让他们平时那么飞扬跋扈。我就看不惯他们,李清源能够做掉他们,也算是为社会清理人渣!”徐海已经对卫言法的行为习惯了,还是没个正经,口无遮拦地说着。其实他也没说错,“李清源”这几年来做掉的都是在同平黑白两道上声名赫赫的大人物,所谓的“老虎”。
“徐海,你要知道身为人民警察,我们的职责就是保障每一个公民的安全。既然那些人没有被法律判定为有罪,没有被剥夺公民的身份,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他们!李清源这么做,就是藐视法律,也是在侮辱我们警察!”卫言法使劲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义正严词地说。他始终记得他穿上这套警服时发下的誓,一刻都没有淡忘。
“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相。”徐海还是对卫言法的认真有一丝感慨,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当年他自己也是那么满腔热血,正义凛然,想要为一方百姓除暴安良。可现实让他的壮志一步步颓废成空想,成了美丽的泡沫。他比卫言法早三年进入警队,看透的东西远比卫言法多得多。什么正义,什么理想,在现实面前,在权力之下,都可以被扭曲!
“我……”卫言法语塞,不能反驳,只是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
“我们跟局长汇报下一上午的搜查结果吧。”徐海拍了拍卫言法的肩膀,然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孙大器的电话号码。
“局长,我和小卫把东区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李清源和腾帮活动的痕迹。”
“噢,幸苦你们两个了。你们休息一下,下午去西区找找吧。”孙大器简单地吩咐完,就挂掉了电话。一挂完电话,就重重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大骂一句“混账”。
“局长,发生什么事了?”恰巧经过他办公室的一个警察闻声便敲了一下门,站在门外好心地询问道。
“没事,你去忙吧。”孙大器忍住火气,喝了一口清茶后,用平和的语气回答。
“东区没结果,南区没结果,北区没结果,只能是西区了。可之前每次去西区也是没结果……这群畜生到底藏在哪里?”孙大器独自念叨着。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孙局长吗?我是Julia,是林正基林公子的秘书。现在有空来皇城会所一趟吗?林公子代表尖峰集团有事与你商议。”
“哦,既然林公子有请,我一定尽快赶到。”孙大器挂断电话,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次又要被尖峰集团的人瞧不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