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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五竹

第五竹是人名,复姓第五。《百家姓》排最末。

第五竹偏爱画竹,擅长画竹。他的“师竹斋”挂有自书的书法条幅“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知”。

他的庭院乃竹的世界,植有佛肚竹、湘妃竹、凤尾竹、方竹、紫竹等,或临窗一二株,或墙角三五竿,添雅涤俗,清韵满院。

第五竹闲来,每每伫立竹前,凝神观摩,竹韵竹魂竹情充溢于胸,烂熟于胸。

第五竹画竹,或嫩笋新篁,勃勃生机;或枯竹残叶,满纸萧飒。无法无格,全凭兴致。

圈内人私下里说:第五竹之竹,堪称独步。只是其诗不登大雅之堂,若能戒此积习,其画必身价百倍。相知相熟的,也曾当面提醒,但第五竹一笑了之,依然我行我素。

钱记者近年被经济这只看不见的手牵得东颠西跑,干起了文化掮客的第二职业。他来找第五竹说:“你的竹,当今画坛能望其项背的有几人?

但你名实相符吗?说穿了,宣传没跟上,这事包我身上,我发动各报各刊、电台电视台来个全方位宣传——”

钱记者见第五竹没拉下脸下逐客令,知道说到了第五竹心坎上,胆气陡增,他请第五竹准备《风竹》、《雨竹》、《雪竹》、《霜竹》、《雾竹》、《露竹》、《晴竹》等十种图,说是准备分送新闻界朋友。

第五竹朗然一笑,抓过一支狼毫笔,一气涂抹,几株风中之竹尽传精神。

钱记者见之,甚喜,吟古诗赞曰:“举头忽看不是画,低耳静听疑有声——”

第五竹全然不理会钱记者说些啥,顾自在画上题了即席吟就的打油诗:“竹本清高物,风吹又何妨,若为虚名诱,画竹如画钱。”

钱记者大失所望,说:“这诗一题,这画怎么送人?这画价怎么能上得去?”

“画竹乃自评、自娱。谁言卖,谁言送?”第五竹顽童般开心而笑。

不久,钱记者又专程来拜访第五竹。一进门就拱手作揖说:“恭喜恭喜!’

第五竹淡淡地说:“一介布衣贫士,何喜之有?”

钱记者很知心的样子说:“政协邬主席对你的画推崇备至,说像你这样的名流耆宿,应该安排个政协副主席。邬主席如此器重你,你可不要小家子呀,画几幅吧,改日我来取。”

翌日,钱记者再度来访。第五竹指指墙上的《病竹》,笑而不言,但见画面之竹枝枯叶残,一派萧杀。那一首题诗更使钱记者哭笑不得。诗云:

“竹本山野物,天地任率性。若作富贵养,病枝又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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