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建国领着他走进办公室时，Charles（查尔斯）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矮矮瘦瘦的有点秃顶的小个子会是BMQ在中国最出色的维护工程师。
“我叫罗杰。”小个子向Charles（查尔斯）伸出右手。那只手像刚从蒸锅里拿出来似的，竟然还冒着热气，一缕缕的白烟安详地升起来，然后无声地消失。
Charles（查尔斯）有点畏惧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当两只手碰到一起，白烟变得焦虑而紊乱了。罗杰的手光滑温暖，Charles（查尔斯）的则冰凉彻骨。
罗杰显然也被吓着了，他轻轻地咝了一声。
“对地税的故障，你有什么判断吗？”Charles（查尔斯）开门见山。——对于罗杰这样的级别是不需要太多客套的。
“很怪，所以我亲自来看一看。”罗杰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直截了当。
“怎么个怪法？”Charles（查尔斯）记得许建国也说过“很奇怪”。他用左手托起下巴，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像你手腕上带着手表。但表带却根本不存在。”罗杰盯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动感的BMQ的logo（标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Charles（查尔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杰轻轻抬起头。“我指的是，事物之间应该有合理的逻辑关系。因为这样，所以那样。这样的原因造成了那样的结果，而那样的结果又可成为其他东西的原因。但是，我们却找不到这种环环相扣的链条。就像人一下从五岁变成了五十岁。中间缺很多东西。”他的目光从Charles（查尔斯）的脸上伸向远方，变得空灵玄奥。
他的解释里倒是连一句技术术语都没有，但Charles（查尔斯）还是一头雾水。
如果说，对许建国嘴里喷出的技术唾沫星还能以冒犯不敬来抵挡反击，那Charles（查尔斯）的这一拳就真不知要打在哪块云彩上。他有些无助地转向许建国，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要替他排忧解难的意思。
Charles（查尔斯）被激怒了：眼前这两个混蛋好像计划好了似的，不将自己的愚蠢和无知充分揭露出来决不罢休。
他颤抖的手触到桌上的咖啡杯。顺手端起杯子，狠狠啜了一口。咖啡的味道还没来得及被舌头上的味蕾很好感知，就迅速被翻转的喉咙和传送带一样的食管扔到最见不得人的垃圾处理厂。Charles（查尔斯）有心碎一般的痛惜感。但还是有收获：怒气已经被成功地压制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Charles（查尔斯）彻底放弃了把故障搞明白的尝试，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看看再说吧。”罗杰淡淡地说。他可一点也不想照顾领导的情绪。当然，Charles（查尔斯）也并不是他的领导。
他的轻慢使得Charles（查尔斯）又有些恼怒。一点也不想再多看这个秃子一眼，转向许建国：“找个人，赶紧将罗杰送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