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另内的审问
然而在被陆陆续续带走的黑衣人中,四分之三都是康德庄园的仆人。他们是在听了布莱尔一席话后,才做出这样的抉择。
他们都不是傻子,那么大的风浪,站在岸边的他们又怎么不会湿脚。即使他们知道主人犯了错,即使助纣为虐,他们也愿意被蒙蔽在过往的假象里,当个忠诚的傻子。因为他们曾在这庄园服务过,他们曾经在这哭过、笑过,他们曾在这得到主人的宠幸。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们的汗水,庄园的一砖一瓦都有他们的身影。
以这样的狼狈的场面离开庄园,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是,刚才所做的一切,他们会铭记一辈子,他们为庄园流尽了最后一滴汗……
“这两个孩子也要带走吗?”在警官们以秋风扫落叶席卷逮捕现场后,一位警员在大门的内侧发现了夏尔和尤菲。
里昂看着两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浓密的眉头一皱,“带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我来吧!”这时,从里昂的一旁走出一位干练的女警员,她的帽弦压地很低,让里昂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就她婀娜的身姿,也可以猜出帽弦下是怎么一张精致的脸。
“也好……”里昂灭掉手中的烟头,吐出一个烟圈。毕竟,女警员温柔体贴,她们更适合拘送孩子一些。
“走吧……”看着在女警员的牵着两个孩子上了警车,里昂收回了目光,看来这儿他还要忙到晚。
皇家马斯顿医院10:40
就在与这场“世纪大逮捕”进行的同时,另一处也上演着一场小闹剧。当然,这场闹剧是否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没人知道。毕竟,不是每一只振翅的蝴蝶都想引起一场飓风。
看来秋天真的来了。郑袖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因为窗外那颗高大的梧桐,窸窸窣窣落了一地的黄叶。那些纷飞在寒风里的蝴蝶,像极了在岁月中漂泊的她。
然而,让她悲伤的是,来年,叶还会破芽而出,还会翠绿,生机勃勃,这样周而复始,永不苍老。而她呢?
即使,她涂抹了最鲜艳的口红,穿最炫目的旗袍,打扮地花枝招展。用青春浇灌的玫瑰,是否能绽放到最后一刻?毕竟,花还会再开,人不会再来!
人只能绚烂地绽放一次,然后便是破败凋零。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知道,她这片漂泊一生的叶子,该入土了,也必须入土了。那些不堪的过往,让她从一个不幸的小女孩,痛苦地成长为嗜血的玫瑰。舔舐着别人的鲜血,最难以下咽的却是她自己的眼泪。
为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看着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娇艳的嘴唇向上翘了翘,自己难道还有怀疑命运的资格?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病人的情况现在还不是很稳定,有什么问题还是以后再问吧。”
“我想陪陪她。”
一阵沉默后,“好吧……现在她开不了口的,我想就别逼了。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秘密的人,也会因为这而让人惦记吧?”
然后,郑袖听见“吱嘎”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她闭上了眼睛。紧闭的双眼,似乎想关起这个秘密。
悠丽雅轻轻地推门而入,慢步走到病人旁边。她弯腰坐下,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苹果,仔细地削起了皮。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她也记不得了。她只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像苹果一样,平平安安的。她不希望,盘剥任何人。所以,那些被削下的皮,都是特别的薄,没带着太多果肉,渗出的汁水也很少。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不知是苹果的清香,还是那微弱的削皮声。郑袖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盘中晶莹剔透的果子,又瞟了瞟和果子一样水灵的人。
她是多么像自己啊!那个年龄,还未退去青涩的苹果。
“她是我害死的……”
“啊?”还沉浸在削苹果的快乐中的悠丽雅,被这突然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她这才注意到,床上的美人正挑衅地看着她。
“我说,那个生活在蜜罐中的爱丽丝,是我设计害死的。喂,我看你去当果夫算了……”郑袖看她还没停下手,有些愤恨了。
被人这么一说,悠丽雅的脸全红了,倒真像个苹果。
“当然,那个贝利完全替死鬼……”说到着,郑袖眼中一片寒光,“没了女人就寻死觅活的,活该他被射杀!”
“为什么?”
“啊?你这个警察还真有意思。”郑袖看着面前的悠丽雅,尽管她没穿制服,但还是端正地佩戴着警徽。“你以前都是这么审问人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你不觉得太无耻了吗?”悠丽雅发起了反击,她亲眼看着贝利的死去,那么至真至纯的一个人,却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甚至还要在毫不知情情况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要是他没死去,活下来还要接受怎么的煎熬,这样太残忍了。
“无耻?哈哈……”郑袖笑的有些癫狂,“笑死我了!无耻?!告诉你,小姑娘,利益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可耻!有的只是利用和被利用!受了一点打击,就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男人,是不值得人同情的!他那看似痴情的决绝,反而会毁了我的计划!”
“计划?难道你们真的串通……”
“串通?那样的男人还不配!我倒是好奇了,为什么是同样的情况,为什么会有这么的悬殊。”
“什么意思?”悠丽雅有些弄不明白。
“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别当警察了,以免脏了胸前佩戴的牌子!”郑袖无比嘲讽地说着:“那个‘平民驸马’,吴成俊,跟那个贝利的情况何其的像!为什么一个是老子心甘情愿地把女儿下嫁给他,还有意培养他为接班人,一个却要像狗一样的打出去!说他是咎由自取,我看倒是名副其实!”
“你……”悠丽雅听了,气得只打哆嗦,这反而倒像郑袖对她的审问。
“我什么?我只不过在他每日吃的面包中下了些药!他甚至连我的面都没见过!我只是侥幸的赌一把,甚至都没把他当做工具!既然他想死,我就让他死得物有所值!他反而还该感谢我!”郑袖有些激动,额头上的纱布开出来朵朵梅花。她觉得理所应当的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地说出来!为什么动一下脑子的事,却要用一大堆唾沫,她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哦?既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总不会毫无缘由的选上她吧?”悠丽雅总算抓住了重点。
“你觉得是用针蜇人疼些,还是被给人轮上一拳痛些?既然物廉价美,我为什么还要挑更费劲的……”
“我说的是爱丽丝!”悠丽雅轻轻地翘起嘴角,看来她的方法奏效了。
“你倒很会玩文字游戏嘛!”郑袖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不过随即又默然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卖火柴的小姑娘会冻死吗?”
“这有关系吗?”悠丽雅很不习惯郑袖的谈话方式,这种跳跃的交谈。
“和寒冷的冬天比起,冻死她的却是冷漠的人心!即使在炎夏,那种冷漠也可以致人死地!”
“当我没有衣服穿的时候,冻得快没知觉了,只好抱着别人的壁炉,当身体暖和过来时,已经被烫的血肉模糊,那时你们在哪里?当我在垃圾堆里找食,还要和狗抢骨头时,你们又在哪?就算讨来钱,也会被人抢,长大了还会被流氓欺负……你们又在哪?为什么我们犯了一点错误你们就可以趾高气扬的审问我们?为什么她一生下就可以锦衣玉食?而我却和别人为抢她吃剩的打得头破血流?”
“……”悠丽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明白,除非和她有一样的遭遇,否则,她始终都是高高在上,不懂疾苦。
“你脖子的‘黑乌鸦’?”悠丽雅不想就这么沉默下去,“那应该是某个标志吧?”
她没有把话点名。郑袖疑惑地瞥了这个似苹果般水灵的女警,她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们的调查已经这么深入了?
“你是被人收养了吧?他是你的主人吧?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吧?”悠丽雅炮语连珠,她也该摊开底牌了。
郑袖笑了笑,她竟小看了面前这人,“替主人除掉杂草,我想拔根而起,会更让他高兴。”
“我想,现在你也是一根杂草吧?”悠丽雅步步为营,“你不该为眼里存不下一根杂草的主人那么卖命。”
这些话一说,郑袖的脸色立刻变了,先是苍白,然后铁青,最后完全黑了下来。
“对啊,现在自己也不过是一根杂草!不,自己也许从出生就是一颗草,拼劲了全力,和别的草抢土壤,夺阳光,争地死去活来,最后也摆脱不了草根的命运。”
郑袖刚才还有些明亮的眼光,慢慢的变得暗淡了。悠丽雅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郑袖,眼光不断变幻着。
尽管她涂着艳丽的口红,但还是难以遮盖嘴唇上那一排深深的牙齿印,应该是被人狠狠地咬过,而能在那么敏感的部位,留下这样“文章”的人,应该和她关系不浅;而她的眼睛严重充血,浮肿也很明显,应该是哭多了的症状;并且她的手腕上有很多小红点,这在注射毒品之人身上屡见不鲜……
悠丽雅从郑袖身上的这些症状,把她的情况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急切了。如果徐徐渐进,结果可能会更好一些。现在只能一鼓作气,让她把带到墓中的秘密,提前吐出来。”
“我在想,除掉你这根杂草,你的主人会不会也用那么奢侈的毒药?即使是,你又能像爱丽丝那样唯美的死去吗?你看不起贝利,我想,你的眼光好像不该看得那么远。看看你自己吧,你可能还没得到那样一个荡气回肠的吻吧?那样痴情的男人,你消受不起!”悠丽雅不顾已经被逼到边缘的郑袖,她要把她逼下悬崖,要么就是粉身碎骨,要么就是绝处逢生。“路是自己选的。要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如果,现在你说出谁是主人,还有轰轰烈烈爱一次的机会!”
“你不要说了……”郑袖用手捂着耳朵,她知道悠丽雅已经完全占据了上方。
“她刚才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没想到自己才是被玩弄于鼓掌的人。不过,她又是怎么看出自己被包裹的那么严实的一切的。难道,有些东西真的欲盖弥彰?”
“算了吧,有些东西迟早是要知道的。自己可能连明天都活不过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也该释然而去了……”
郑袖睥睨窗外快只剩最后一枚枯叶的梧桐,“削苹果的,记住这个号码,**……”
但,往往还需要一秒的真想,却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大白于公众。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位女士,病人该打针了,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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