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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气毒

“冈州东面到西江,南面到南海,境内不计其数的小河小流纵横交错,故水源十分丰富,但是水丰则树茂,树茂则虫生,虫生而繁,则为祸害。此处说的虫并非昆虫,也非大虫,而是长虫。”

“长虫本是一种北方地方话,就是蛇的意思,但是冈州也有人如此称呼,皆因冈州当年是宋元争霸最后的战场,北方逃难下来的宋朝遗民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也就在此定居繁衍,生活习惯也被此处原著居民同化,但语言这玩意,终究是保存了下来。”

“冈州一带水草丰茂,故此长虫的品种着实不少,但有毒的却是不多,无外是饭产头、竹叶青、金银环、过山乌这几类,然而这几类毒蛇皆是剧毒之物,若被咬了而得不及时救治,性命肯定不保,每年因蛇咬而毒发生亡的人也在不少数,你看,这玩意就是金环蛇,多藏在树茂近水的地方,行动缓慢,也不主动咬人,但要是被它咬一口,不消片刻,任你壮如牛也都抗不住,这蛇虽毒,但是吃起来啊,肉质又特别爽,煲三蛇就绝对少不了它。。。。。。”

袁八木这人本来就是话多之人,想是一人住在这乡郊辟夜,平日连个搭话的人也见不得,早已闷得发慌,如今难得有个说话的对象,而且这个对象是意外地认回的亲侄儿兼新收的徒弟,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等不及袁千象的伤势痊愈,便开始向他滔滔不绝地灌输蛇医之道,期间自然而然地东扯西扯,说得口沫横飞,好不痛快。

“叔叔,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呢?赶紧入正题吧。”袁千象本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眼见袁八木越扯越远,赶紧喝住他,不让他再胡扯下去。

那想袁八木说得兴起,根本不愿停下来,反过来劝说袁千象:“侄儿,身为一个学生,就该虚心听先生的教导,怎么能胡乱打断先生的话语呢?你听好了,叔叔再给你说说这金环蛇。。。。。。”

袁八木又接着唾沫横飞地继续东扯西扯,没完没了,不时问袁千象几句,袁千象心知也阻止不了叔叔继续胡扯,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他。

“救命啊!袁先生!救命啊!”正是袁八木说得起劲,捏着那金环蛇的蛇头要取蛇胆给袁千象吃之时,屋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声音由远而近,听得出是由一群不同的人声发出。

“叔叔,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事,你待屋里歇歇。”袁千象好容易逮着个脱身的机会,不等袁八木回过神来,赶紧拉开屋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袁千象拉开门,溜了出去,朝着呼喊声一看,不远处只见一群人抬着块床板,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正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着救命。不出一会儿工夫,那伙人已跑到面前,小心翼翼地放下床板,上面果然是躺了一个人,袁千象朝那床板上一看,旋即肠胃涌动,转身吐了出来。只见床板上盘腿坐着一个一丝不挂的中年男人,全身在不断地在间歇抽搐,中年男人大小二便早已失禁,拉得整张床板都是,而他满身也是粘满了粪迹,便迹已有些风干,那想被他一把把地抓着往嘴里塞,竟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发出嘻嘻的傻笑声,抬着他的床板刚一靠近,一股一股浓烈的酸臭味道便迎面扑来,直让人想呕吐。

来人将床板搁置在地上,领头那个匆匆跑到袁千象身边,也不管他吐得连黄胆水也出来,一把拉住他,心急如焚问道:“小兄弟,袁先生在吗?救人啊!救人啊!”

袁千象摆摆手,又干呕了几下,唾了几口,又用手抚着胸口,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问:“你们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领头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皮肤黝黑但结实,一副庄稼人的打扮,指着坐在床板的男人,急忙回答道:“我叫赵长熙,我们一伙都是三冈村的,村里的族人遭了长虫的毒,附近的蛇王都不敢救,我们迫不得已,才来打扰袁先生,想求袁八木袁先生给解个毒,救救咱村里的兄弟。”赵长熙刚说完,其他一同来的人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说着求救的话语。

中了长虫的毒?那中毒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表现,还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大便?这分明就是个疯子,那是什么中毒。袁千象如是想着,瞟了那床板上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阵恶心,压抑着呕吐,说道:“中毒怎么会是这个模样,依我看,那不是中毒而是发疯!”

赵长熙急了,想要说话,却又急过了头,吱唔着把脸都闭红了却发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是。。。。。。是中毒,你看。。。。。。看他的鼻子!”

袁千象朝那男人的脸上一望,心里顿时一寒,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人的脸上!只见那中年男人眼神呆滞的脸上,竟然从两个鼻孔里各探出两条约莫一尾指粗细的雪白长虫,倒三角的脑袋吐着赤红的信子,不时将身体缩回鼻孔里,仅余脑袋塞在鼻孔口,瞪着锋利的双眼悬在男人的面上,贪婪地四处张望。

“你们为什么还要去茅龙堆?不要命了是吗?”一把怒气冲冲地责骂声冲耳而入,众人朝发声处一看,正是袁八木。

只见袁八木一脸怒色,小跑着朝那中毒的男人跑了过去,边跑边骂:“都是混蛋,都他妈是混蛋!说了多少遍别去那个地方,现在倒霉了吧,活该!活该!”

众人一见袁八木出现,立马围了过去,哀求着要救救那中毒的男人。袁八木喝了一声:“住嘴!都滚一边去!”众人经这么一喝,都不敢再说话,不情愿地退到一边,神情急切地望着袁八木。

袁八木瞪了那伙人一眼,转头对袁千象说:“过来,帮个手!”袁千象一想起那男人满身的大便,自然是不情愿,踟蹰着不愿挪动一步。袁八木似乎一眼就看出袁千象的心思,骂道:“没出息,这点破事就吐得翻天倒地,后面断手断脚,肠穿肚烂你怎么招架?想学医就给我滚过来。”袁千象无奈,慢悠悠地挪到袁八木身边,只见袁八半蹲着凑到那男人面前,同时,那两条雪白的长虫似是感到威胁,从鼻孔里探出半个身体,弓起身体,张着嘴巴,露出獠牙,对着袁八木,发出嘶嘶的声响。袁千象惊呼了一句:“叔叔,这蛇好凶猛,赶紧治治它!”袁八木神色却顿时严峻起来,默默说了句:“这不是蛇!麻烦大了!退开!”

“不是蛇?叔叔,是怎么回事了?这人还有救么?”袁千象赶忙随着袁八木后退几步,扭过头,半眯着眼睛问道。

袁八木叹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满肚子的气,救了也成废人。”说着,转身走向那伙人,说道:“老赵,借步搭句话。”赵长熙一听,赶紧凑了过来。

袁八木拉着赵长熙走开几步远离人群,赵长熙耐不住,急切道:“袁先生,你救救长生,救救他!他也是为了捉几条长虫给他那生病的娘亲补补身体,不知怎么回事去了那茅龙堆,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他家就剩他娘俩相依为命,念他一番孝心,救救他啊!”

“老赵,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逗圈子了,老实说吧,长生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根本无法解开。那毒已入膏肓,不需半个时辰将会气毒攻心。就算用计解了那毒,长生也只能永远躺在床上再也醒不来,和死人无异。你看,就这么让他死。。。。。。”袁八木摇摇头,叹息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赵长熙不愿罢休,哭丧着脸,哀求道:“长生家就剩他和他娘,白头人送黑头人,这。。。。。。这。。。。。。袁先生,你尽尽力吧。”袁八木神色黯然,附耳赵长熙,说了几句之后,赵长熙脸上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惊讶,回头望着坐在床板上的长生,低下头,重重叹息了一声,招手唤来随行的人,抬着赵长生,向袁八木道了个别,匆匆忙忙地走了。

“慢着!”袁八木喝住他们,转身走进屋内,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对赵长熙说:“这有些银子,好生料理长生的后事,余下的就给长生他娘以后度日花费吧。还有,以后无论如何,也千万千万别去茅龙堆!”赵长熙推脱着不肯接过那银子,袁八木硬塞到他的手中,说:“拿着吧,我也是尽点心意。他娘孤寡一人也是凄凉,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料。”赵长熙终究接过银子,点点头,道了句别,抬着赵长生走了。

“叔叔,为什么不救赵长生?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中了长虫的毒。还有你刚才说那不是蛇,那究竟又是什么?还有那茅龙堆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让他们去?”袁千象望着赵长熙他们走了,带着一肚子疑问,赶紧凑到袁八木身边,想要问个究竟。

那想袁八木只字不说,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回身朝屋里走去,自言自语道:“气毒太重了,救不了!救不了!”看着袁八木这样失魂落魄,步子摇摇地就要走进屋子里,袁千象本想安慰几句,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任由他自个走进屋子里去。

“今日看来不用再听教咯。”想到不用再听袁八木啰啰嗦嗦的说教,袁千象大吸一口气,觉得十分清新,转眼想到来这里已多日,还未好好出去走走,难得今日清闲,何不出去走走?主意既定,袁千象刚想进屋和袁八木打个招呼,怎想袁八木背了个木箱子,兴冲冲地跑了出来,边跑边说:“走,跟我去茅龙堆。今日我铁定要灭了那孙子。”

听着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袁千象还未反应过来,袁八木已跑到面前,拉着袁千象的手,说道:“走!”

“叔叔,去茅龙堆?不是不让去得么?怎么现在又要去了,好歹把话说明白啊。”袁千象这回真是被袁八木搞迷糊了,心里想着,刚才还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转眼间就生龙活虎,真是难以捉摸。于是挣脱被他拉着的手,不愿挪动一步。

袁八木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道:“确实,叔叔真是糊涂,你还没清楚情况,险些误了事。我们去茅龙堆,灭蛇去。”

“灭蛇?”袁千象疑问了一句。袁八木点点头,说:“刚才如你所见,赵长生又疯又傻,全因为中了蛇毒,才受了这般磨难。今日叔叔就要去茅龙堆,灭了那蛇!”

“赵长生是中了蛇毒?那叔叔你为什么不救他?还有他那鼻子上的两条白蛇,又是什么玩意?那茅龙堆又是什么地方?”袁千象来兴趣了,一股脑将方才遇到的疑问吐了出来。

“茅龙堆是此地一处山坳,其中有一种只在那个地方生长的白蛇,本地人叫它做花白鸽,这种花白鸽,体型纤小,约莫只有一成人尾指粗细,通体花白,能发出和白鸽一样的咕咕声,因此而得名。花白鸽身怀剧毒,体征看起来和普通的毒蛇并无不同,但是。。。。。。”

袁八木说到此,顿了顿,像在思考着什么。袁千象听得正是起劲,忽然被打住,赶紧追问道:“叔叔,继续说啊!”

袁八木却没有说下去,而是一并拉着袁千象蹲在地上,闭上眼睛抿着嘴,好一阵子才想下了决心一般问道:“侄儿,如果叔叔中了了花白鸽的蛇毒,你能答应叔叔一个要求么?”

这个袁八木究竟在搞什么鬼?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扯到中毒的事上,还要无端端地提出要答应他的要求,真是怪人一个。袁千象想继续听下去,想都不想,赶紧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答应。

“好!”袁八木目光炯炯地望着袁千象,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插到地上,说道:“若是我中了花白鸽的毒,你答应叔叔,一刀杀了我,然后一把火烧了我,决不能土葬。”

“杀了你?这是什么话?叔叔,你中了旷古烁今的龙塘丹毒都死不去,还怕那区区的花白鸽毒?”袁千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了袁八木一眼。

袁八木摇摇头,说:“正如刚才所说,花白鸽体态和普通毒蛇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用毒方式。”袁八木呼了一口气,继续说:“花白鸽是以毒气作为攻击手段而不是毒液。”

“不就是毒气嘛,掩着鼻子不吸入毒气,不就行了,再说,就算中了那花白鸽的毒,解了不就行了,犯得着要寻死吗?”袁千象不屑地说着。

“知道为什么我不救赵长生吗?”袁八木反问道。

袁千象摇摇头,猜测说:“莫非那花白鸽的毒也是和龙塘丹毒一样无药可解?”

“非也,只因为赵长生已经变成了蛇窝,五脏六腑早已被花白鸽的毒气吃光,救了也是白搭。”

“内脏被吃光?”袁千象想起赵长生鼻子挂着的那两条花白鸽,心里一寒,全身鸡皮顿时竖了起来。

“花白鸽以气为毒,初入人体,并不显毒症,人亦感无恙,然假以时日,气毒成型,化为蛇状,以经脉为道,以五脏六腑为食,故中毒者,初神志不清,待五脏消散,继而疯傻,再至六腑消磨,气蛇化成白蛇,人必死,而身体成为蛇窝,以后白蛇数量日益增多,而人体内再无食粮,故白蛇由人体七窍涌出,或另觅宿主或脱体而存。”袁八木解释着,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说道:“若中了花白鸽的毒,人体实则就是成了其产子的窝,因此我一直告诫附近的乡亲切莫靠近那茅龙堆,但悲剧终究是躲不过。今日去茅龙堆除蛇,为乡间除害,侄儿必须记住,若果叔叔中了花白鸽的毒,你就杀了我,然后一把火烧干净,若不烧干净,死人亦可成为蛇窝,为祸人间。相反,假若是你中了毒,叔叔亦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若是一不小心中了那花白鸽的毒,岂不是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体蛇窝,体内五脏六腑被毒蛇慢慢吞食,再慢慢地等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袁千象听着寒心,张口问道:“真的就没法子避开那花白鸽的气毒?”

“或许有吧,叔叔也不知道。”袁八木摇摇头,眨眨眼,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

避无可避?这样贸然前去花白鸽的老巢茅,岂不就是前去白白送死,到时候不要说除蛇,恐怕连蛇皮都碰不到一下,就成了人家的食物。袁千象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硬着头皮,也不管袁八木责骂与否,口中吐出一句:“叔叔,我不去!我不去!这不是白白送死么?”然而出乎袁千象意料,袁八木不打也不骂,反而嬉笑道:“叔叔不就唬你几句,就害怕成这模样,你这胆子啊,连你爹当年一成的风范也及不上?老实说吧,本来河水不犯井水,今日那花白鸽害人了,我也就由不得它了。花白鸽的气毒虽然厉害,但还是有一法子可以防的。”

“叔叔,有法子怎么不早说?那赶紧说说,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袁千象被袁八木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顺着袁八木的话锋赶紧转移话题。

“你啊!呵呵,也就这两钱胆子。”袁八木笑眯眯地拍了拍袁千象的肩膀,继续说:“防范花鸽子的毒气的唯一方法就是——闭气!”

闭气?这不是明摆着的废话么?任谁也知道,不吸气自然就不会吸入花白鸽的毒气,但人或许能闭气一时半刻,但如今是要前去花白鸽的老巢,面对不知数目的毒蛇,这注定是一场长时间的硬仗,试问人怎么能长时间闭气呢?袁千象如是想着,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但又不想再被袁八木嘲笑胆小,遂说道:“叔叔,这怎么闭气啊?我可不会。”

袁八木还是满脸的笑眯眯,在随身带着的木箱子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了一块透明如玻璃,不带一丝杂色的圆球,递到袁千象手中,说道:“不会闭气不要紧,有这玩意就行了。”

“这!这!这不是定水珠么?怎么在你手上?”袁千象一眼就认出那透明圆球,正正就是邝时有送给自己的那块能在水下呼吸的定水珠。

袁八木说道:“这玩意是在河边救你的时候,从你嘴里掏出来的,想不到今日派上用场了。这玩意想必你在下龙塘湾那时已用过,其神奇之处也不消多说了。我俩前去茅龙堆时,你就含着这玩意,那花白鸽就绝不会喷你。”

“不对!含着这颗定水珠,确实是能在水下呼吸自如,但也是呼吸,和闭气是毫无干系,要想那花白鸽喷自己一口毒气,不是照样得死翘翘?叔叔,你这是在蒙我吗?”袁千象心里不情愿去茅龙堆灭蛇,脑子就变得特别灵光,一下子就想出了问题的所在,张口就吐了出来。

袁八木挠挠头,说:“侄儿,其实,这玩意不叫定水珠,应该叫白鸽蛋。这玩意当年七哥不知从哪里弄回来两颗。”袁千象听着袁八木的话,仔细打量手上的定水珠,其模样果然和白鸽的蛋很相似,还未及开口询问。袁八木已自己解释道:“这个白鸽蛋,其实就是花白鸽的一颗内丹。那些生长有些年头的花白鸽,几经劫难没被老天收去,灵智便开了,也懂得开始吞食日月精华,慢慢在积聚精、气、神,在体内凝聚炼丹,久而久之边化作这玩意,因由花白鸽身上所得,模样又似鸽蛋,故称为白鸽蛋。人所含着这玩意,能在水下呼吸自如,如履平地,但又正因为这是成精的花白鸽才有之物,其它普通花白鸽嗅到白鸽蛋的精气,只会有敬畏之心而断然不敢放肆,侄儿大可以安心。”

白鸽蛋只有一颗,而我们是叔侄二人,这怎么解决?袁千象想了想,道出了疑问:“这样?也不对!这个白鸽蛋只有一颗,若我用了,那叔叔你怎么办?”袁八木指了指地上插着的匕首,说:“白鸽蛋只有一颗,命却有两条,能咋办?叔叔中的毒已深,也不知还能挨多久,实属烂命一条,而你年轻力壮,往后还有大把好日子过,当然是救你了。你含着这白鸽蛋,为的就是在我真的中了花白鸽的气毒的时候,你要毫不犹豫地拿起着把匕首,结果了我,知道么?叔叔只求痛快,不想祸害人间。”袁八木笑呵呵地拍着袁千象的脑袋,安慰道:“也不必这么担心,叔叔好歹也是耍蛇多年的人,未必就会如此轻易中了那花白鸽的招。”

“叔叔,我们还是别去了。那花白鸽害人又与我们无干,为什么非得要冒这个险呢?”袁千象忧心忡忡地说道。袁八木点点头,表示应许,说:“你说的也对。但是,赵长生不是第一个受害了,只怕将来会越来越多人受害,叔叔只想趁着还有这个能力的时候,给乡人做件好事。叔叔也想名流百世呢!”

袁八木说着,憨厚地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抽起插在地上的匕首,小心抹干净泥土,安回鞘中,一把塞到袁千象的怀里。袁千象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拿捏着手上的匕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袁八木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灭那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毒蛇,只想着怎么才能阻止袁八木前去灭蛇,毕竟这事是要出人命的。

袁千象刚想再劝袁八木几句,还未开口就被袁八木打住,只听到他说:“侄儿,去拿些干柴来。”袁千象眼见袁八木是不愿听劝,唯有顺从的去取了木柴过来,堆到他面前。只见袁八让袁千象木点燃了那堆木柴,自个从木箱子里掏出一包黄色粉末,一股特别的臭味就迎面扑来,趁着火烧得正旺,袁八木将粉末撒到火堆中,火堆顿时发出“哄”的一声,火苗窜得老高,一股股带着浅黄的白烟冒了出来,那特别的臭味更加浓烈,熏得袁千象眼泪直流,脑袋也有些迷糊了。

“用衣袖捂着口鼻,闭上眼,暂时别呼吸,到那白烟里熏一熏,快,不然就要中毒了!”袁八木吼了一声,已自个闭上眼睛,用衣袖捂着口鼻,钻到白烟里原地转着身体。袁千象虽然不明所以,也只好照着办。

如是转了好几圈,袁八木将袁千象拉出白烟,大口喘着气说:“可以了。没感到头晕呕吐吧?”袁千象大口呼着气,只觉得这气味太难闻了,话根本说不出来,只好摇摇头,好一阵才回过气来问道:“叔叔,这是什么玩意啊?味道好呛!”

“硫磺。《药对》里曾说:硫磺者,配白矾(注1),杀虫止痒;配半夏(注2),壮阳通便。”袁八木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又各把左右脚掌都伸进白烟里熏了熏,才满意地开口说话。【注1,白矾为矿物明矾石经加工提炼而成的结晶,外用能解毒杀虫,燥湿止痒;内用止血,止泻,化痰。注2半夏是植物,全株有毒,块茎毒性较大,产地只有亚洲的中国和日本。功能是燥湿化痰,和胃止呕,主治痰湿水饮,呕吐,咳喘等症。】

“硫磺?我身上又没长虫子,这样熏又有何用啊!”袁千象一嗅身上的味道,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驱虫只是硫磺的功效之一,其功效二是驱蛇,别忘了,蛇也叫虫。只要身上熏了一熏硫磺,那怕凶猛如花白鸽也要惧怕几分。只是硫磺这玩意烧了就有毒,不能大量吸入。”袁八木似乎也被呛到了,干咳了几声,看着袁千象一脸的怀疑,接着嘿嘿地笑着,继续说:“侄儿莫要怀疑硫磺的功效,若想验证,可去寻黑子试试。”

一听到黑子这名称,袁千象满身的鸡皮顿时就竖了起来,那条袁八木养着的叫黑子的长蛇,似乎特别钟爱袁千象,哪怕是在袁千象睡觉的时候,冷不防就窜了过来,在肚皮上在胸口上卷曲着身体,美滋滋地在睡觉。袁千象本来就惧怕蛇这玩意,面对黑蛇无时无刻的缠绕,既不敢打又不敢骂,可却怎么也赶不走,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如今袁八木突然提起这条黑蛇,袁千象连躲都来不及,那里会有心思去试硫磺能否驱蛇,赶紧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侄儿,你是不愿去试还是不想随叔叔前去除蛇?”袁八木冷不防问了句。

“我不想去除蛇,这事,本来就与我俩无干系。叔叔,还是别去了!”袁千象本就不想前去除蛇,一来是惧怕那花白鸽的气毒,二来是怕叔叔若中了气毒,自己怎么能下手杀了他,见袁八木这么相问,就顺水推舟说了自己的意思,说完,一脸哀求地看着袁八木。

袁八木叹息了一声,旋即换上笑脸道:“这也是,本是和我俩无关的事,我为什么非要去参和呢?也罢了,既然。。。。。。。”

袁八木话还没说完,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袁先生,出事了!出事!”。袁八木叔侄俩顺着声音一看,只见赵长熙一路朝屋子这边疾跑过来,不消一会儿已跑至面前。袁八木赶紧迎了上去,开口问道:“老赵,怎么回事了?”

看来赵长熙是一路疾跑过来,脸上豆大汗珠密布,上衣已经汗湿了,只见他略略喘了几口气,赶紧说道:“不是长生出事,是长生他娘出事了。。。。。。长。。。。。。长生把。。。。。。把他娘。。。。。。杀了!”“什么?长生杀了他母亲?这。。。。。。这怎么可能?”袁八木一脸的不解,难以置信地问道。赵长熙一脸的惶恐,说道:“我们抬着长生回去,一开始他还是傻呼呼地坐在地上,但身体已经很衰弱了,几乎不怎么动弹了。按先生吩咐,大家都忙着给他准备后事,都没空管他,那想长生他娘捧着碗鸡蛋,想要给他吃饱好上路的时候,长生突然发起狂来,猛地扑向他娘,我们还没来得及拉开他,他娘的喉咙已被他给咬破了,血洒了一地,当时就不行了。。。。。。”赵长生似乎不忍再说下去,眼眶红红,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来回搓着双手。

“这怎么可能?按道理,长生应该。。。。。。对了,长生现在怎么样了?”袁八木嘀咕了一番,抓着赵长生的双臂急切地问道。赵长生轻轻道:“长生也死了,他娘去了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好端端的一家子,怎么就遭了这种横祸。。。。。。上苍不开眼。袁先生,你看这事怎么办?”袁八木沉吟了一番,才开口道:“老赵,你回去把长生给火化了,务必要火化了。至于他娘。。。。。。你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多烧点纸钱,他娘生时不容易,死后不能寒碜。”赵长熙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袁八木喊住他,问道:“老赵,处理他娘俩后事的钱够不?”赵长熙点点头,说:“有多了,事办妥后,余下给袁先生您退回来。”袁八木摆摆手,说道:“事情要办得体面些,剩余的钱就你就分给弟兄们,好好吃顿解晦酒。拜托了!”赵长熙鞠了一躬,匆匆地走了。

望着赵长熙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一脸怒色的袁八木,袁千象开口问道:“叔叔,照你先前的推测,那赵长生顶多只剩半个时辰的命,就凭他一垂死之人,怎么可能会有能力杀了他娘?”袁八木抿着嘴,叹息一声,道:“是气味!”

“气味?”袁千象有些好笑了,有什么气味能促使一个垂死的人去杀了他的亲娘呢?袁千象追问道:“叔叔,这话怎么讲?”

袁八木脸露愧色道:“据我所知,花白鸽十分记仇,一旦有人或动物曾经惹它们不高兴,它们就会记住对方的气味,纵使日子过去再久,它一旦接触到记忆中的气味,也能辨认出对方是敌是友。因此我猜测,垂死的赵长生奋力攻击他的娘亲,全因他肚子里的花白鸽作怪,把他娘亲的气味当成了是赵长生。是我疏忽,我早该将这事告诉老赵,让他小心防范。”说罢,袁八木神色黯然,落寞地背负着手,望着天边,不再说一句话。

“事情既已至此,叔叔也无需太过感伤。。。。。。”袁千象看着袁八木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袁八木,唯有站在他旁边,一同呆呆望着天空。袁千象心里嘀咕着,正所谓罪不及家人,纵使赵长生做出对花白鸽多么不利的事,那花白鸽也已害了他的性命,总该平手了,但那花白鸽竟连赵长生那鳏寡的娘亲也给不放过,这样实在是过份了,不由喃喃地说了句:“若不除了这个祸害,后面不知还有多少人得受了它的害。”

“对!不灭了那帮家伙,后面还得害人!妈的!花白鸽,今天不灭了你,老子就把袁八木这三个字倒过来写。”袁八木突然气冲冲地唾了一口,转身从木箱子里抓住一大把硫磺粉,猛地撒到方才点着的火堆里,那硫磺遇到烧得正旺的火堆,一大股浓烟冒了出,袁八木不加思索,钻到浓烟里,任那浓烟包裹了全身,又见他猛地吸了两口,呛得屁滚尿流,才离开烟雾,咳嗽着对袁千象说:“侄儿,叔叔此行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你就留守此处,研读医术,以后好好照料自己,记住咱们袁家的仇怨,早日手刃凶徒,以慰七哥及袁家上下在天之灵。”

“叔叔,我跟你去,多双手,事情会好办得多。”袁千象目光坚毅地回道。

“你先前不是不愿前去灭蛇?怎么。。。。。。”袁八木迟疑了,怎么这小子突然胆子就这么大了。袁千象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道:“叔叔,我确实不愿前去,但那花白鸽这样害人,侄儿于心不忍,何况叔叔也说了,灭了那花白鸽,不一定就死在哪里,再者,有白鸽蛋和硫磺的保护,侄儿愿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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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莘禾觉得每个世界都对她充满了浓浓的恶意。每次完成任务之后,没等她享受享受,就因为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惨死了。被车撞,被水淹,被花盆砸是常有的事情。更有离谱的一次是任务完成后坐飞机回家,结果飞机舱门莫名其妙的打开又关上,全飞机的人只有她是站着的,短短几秒钟的事故,她就被风口卷走了。直到某一天,战战兢兢的莘禾发现,她完成任务之后没有惨死。莘禾想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她恋爱了。所以,恋爱就不用惨死了?系统怂恿:“你可以先分个手试试。”莘禾看了看旁边笑容温和的少年:“那个、我不分手……你能先把放我脖子上的刀收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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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柒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孩子,然而命运总是会眷顾她。在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一个用真心待她的时候,把摄政王亲手送到她身边,并且对她实行死皮赖脸的倒追行为!在她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命运又让她被他救出来并且发誓携手终身!在她以为她的心死了之后,命运又告诉她她的另一颗心还在另一个远方继续跳动着。她很聪明可是也很笨,总是不知道他有多爱她。可她永远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站在云端的男子,为了她他愿意放下身份低下身子和她一起走在红尘俗世,并且不可自拔。--------------------------------------拓跋浔:”我愿护你一世“
  • 一次放纵的误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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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整天干着最下等的工作,而且左耳听不见;她,是一个超级女强人,站在商海之巅,学历是博士,是一个完美女神;无论从什么方面他都赶不上她,一次意外的放纵之后,她成了他奋斗的目标,但是他却不敢承认.....他则成了她需要寻找的目标,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四年后,当他决定面对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缺乏勇气,选择了出走,而她又将如何选择呢?
  • 又为何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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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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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小姐的半鬼管家

    大小姐的半鬼管家

    职业管家,兼职捉鬼,身边带着一只名叫大福的花猫,百小柏又一次开始为猫粮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