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主子发威,破门而入的小侍卫便惊觉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他一蹦三尺高刹那间窜出殿外,了无踪迹,大殿之内却久久萦绕着他慌张却又兴奋的声音:“死定了……死定了,这下完蛋了!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该死的青谨青慎,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害死小爷了,害死小爷了啊!”
他这声音久久萦绕,让玉潇然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回过神来之际面色一红便一把推开了面前这人,目光向外张望道:“谨和慎来了,糟了糟了,若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少不了又是一顿啰嗦,哎呀,不管了晚见不如早见!”
龙延拓听着她这似自言自语,又似在给她自己找借口逃跑的一番话,不由哑然失笑,而后一把拉住她道:“怎么,这会儿倒不见方才那般勇猛了!”
她面色又是一红,嗔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向外走去,却在手扶门框之际耳尖地听到了殿外不远处大嘴巴的人在喋喋不休:“青谨、青慎小兄弟,这回哥哥我真不是骗你,你们现在真的不能去找你师姐,至少要等上一个时辰,哦,不,时间可能会更久,我告诉你啊,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回可不是我瞎编,是我亲眼所见,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们的!来来来……我们这边去,我同你慢慢细说……”
声音渐渐远去,玉潇然的脸,本来娇艳欲滴,此刻成了猪肝色,若再细心一些,便可仿听到她牙齿打磨的声音。
身后之人却是一阵连绵浅笑,毫不掩饰他极佳的心情,继而幽幽道:“他没事儿,好得很!从今往后,只怕整个傲苍再无人能伤得了他!”
她才猛然转身,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继而目光未明。
他平了平衣角淡淡道:“怎么,难道在公主殿下的眼中,本太子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她嘴角一撇,反问道:“莫非不是?是谁,一夜之间灭了人向日楼,又是谁,穷凶极恶去找夜微阁的麻烦,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大度啊!”
她虽如此说着,目光中却有温暖的笑意不止,心口处仿佛溢满春光,一片灿烂。
自青谨和青慎一来,龙延拓便将他们师姐弟三人安置在了太子府中的一处雅阁之中,并派了添香随身伺候。
她记得她第一日来此的时候,看到园子门口龙飞凤舞的几个潇洒大字时伫立了许久,眼眶微微湿润,对着那联对喃喃念道:“一梦潇然千里觅,三生俗世半醉沉,好文华,好气魄,也好……”
执着。
最后两个字,她留在了心底。
幽幽一叹,她偏首问道身后迎风而立的男子:“待玉阁,待玉阁,你怎知我要来?”
待玉阁,正是这雅阁的名字。
向来所向披靡的他神色却有些微赧,却愈发衬得他容颜邪魅妖娆,让这门口的一片娇俏的红梅为之黯然失色,他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鼻端,仿佛一刹那的羞赧再也无迹可寻,幽幽道:“你来与不来又如何,反正都已经存在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逼近一步:“是吗?”
他看到她眼底狡黠的目光和面上的得意之色,突然也靠近几分,嘶哑的声音中带几分魅惑,不答反问:“你说呢?”
她被这人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后退一步,本欲想看一看这人不知所措的模样,谁知到最后竟还是惊到了自己,冷哼一声转身进门,丢下一句不甘心的话:“太子殿下向来成竹在胸,精打细算,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才不信你如此看得开!”
身后的男子轻轻一笑,并不反驳也不答话,悠然自得地跟了上去。
青谨和青慎的到来带来了定远王的一封信函,玉潇然便放宽了心,她有意要与赫连成见上一面,这个念头却还未说出口,便在太子殿下那邪魅略带威胁的目光中打消下去,自己伤势一天未曾痊愈,只怕是自己一天也出不得这太子府富丽堂皇的大门。
实在是无法,她便不得不老老实实待在太子府养起伤来,日日被青慎好草好药地养着,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在青谨和青慎来的第二天,天行便又来了一人,不,两人。
小黑和玉潇然的弟弟。
距上次一别已经近半月,原本白白胖胖的赫连湛在风霜的欺凌下消瘦起来,想必小黑自幼习得的便是隐藏和刺探情报的本领,并不擅照料婴儿,如今玉潇然看到年幼的婴孩如今瘦得只剩下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便不由得觉得十分心酸。
“属下照料小皇子不周,还请姑娘惩罚!”小黑看着玉潇然满面心疼的表情,单膝着地面无表情道。
她怀抱赫连湛,垂首看着单膝着地的身影,他这种骨骼的人原本就不许太过肥胖,如今再看他只觉全身上下瘦得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静脉和骨头,只怕他既要保护湛儿,又要逃脱赫连明的追捕,吃的苦头怕是并不比自己少,她伸出已经可以动弹的左手,将小黑拉起,掩去声音中的哽咽:“我不是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吗?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在下跪!”
“是!”小黑低首应道,不知在想什么。
青谨上前拍了拍小黑的肩膀:“小黑姐姐,哦,不,小黑兄,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嘛,你现在可不比以前啊,自从你跟了师姐,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什么是不是的!”
小黑浑身似是颤了一下,而后看向青谨,平淡无奇的面上透出些许疑惑:“朋友?”
“不错!朋友!”玉潇然重重点头,加重了语气。
小黑并未答话,神色未明。
玉潇然正要说话,房门口却突然探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来:“嘿嘿……我听说你这里又新添了一人,所以,我就给你找了个奶娘来!”
玉潇然看着他笑得十分灿烂的笑脸,便笑了笑:“什么听说,小黑不是你去接来的吗?”
门外之人见门内之人似是一点也不领情,但也不恼,似乎没有看到门内几人鄙夷的目光一般不请自进,颇有他家主人的几分风范,毫不尴尬笑道:“哦呵呵,是吗,您瞧我这记性,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