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鳄群的楚昭向边进发,让他感到危机的气息一直在感知中萦绕,挥之不去。楚昭想不透,难道还有外界之人可以不借助其他东西渡过这片水域?或许真是人外有人。或许这只是这片迷雾对自己的影响,孟良也提到过,这迷雾对人会渐渐的产生一种影响,让你的感觉游离,渐渐你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感觉,然后连自己的感觉都开始怀疑,最后你将有一种毁灭一切所见的疯狂欲念。杀戮是在这里生存下去值得信赖的方式,唯有杀戮掉你眼里所见的所有威胁,你才会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蛇影静静跟随在楚昭身后,不慢不紧的尾随着,就像一条水蛇穿梭在水中,这里的水仿佛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这里的迷雾也无法阻挡他的眼睛。蛇影修习的乃是《杀道行者》上面记录的奇异武学,无招无势仅有一段功法,功法名为《杀道》。杀道的修习与其他功法不同,只有体会到杀伐的真意,才会得到进步。杀道所最求的终极力量是演化出天地初开与生机相随的那一缕死亡的杀气,与生相依相随的死亡力量。杀道的修习在死亡中进步更快,所有死亡的力量都可以作为杀道修习的能量来源。力量的汇集在丹田里演化出一片死亡之海,全身各个经脉则作为承载杀戮规则的载体。不断的修习后可达到杀伐随意的效果,举手投足之间无物不杀,渐渐逼近那一道毁灭一切的终极杀气。
蛇影的父亲没能修习成功,他没有那一刻杀伐的心,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蛇影看到无边的苦海,苦海茫茫让他饱受折磨,心里渐渐酝酿出的一缕杀气与杀道相合,杀道就仿佛为她量身定打造的一般。苦海无边,凡俗之人一生也逃不出翻涌的折磨,唯杀唯毁灭才是打破这束缚的路。顺行成人,一生沉浸在无尽苦海饱受折磨;逆行成神,打破这天地的束缚,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死和命运,以杀伐之力斩断命运的束缚,成为主宰生死的神灵!
残缺的羊皮卷上并没有记录太多的东西,杀道的存在已足以超越世上所知的武学,蛇影想不出如果完整的《杀道行者》存在,而被人所知晓,那么自己必定被称为野心家对力量追逐的猎物。杀手应当是理性的,利用所能利用的东西去达到裁决死亡的目的,他从没有奢求得到完整的《杀道行者》,如此力量仅仅一点点就够,所有力量的展现或许这个世界本无法承受。
越发黑暗的无边水域,眼睛开始失去应有的作用,也只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方能准确的前进而不受迷失之祸。无尽的黑暗之中,孤独开始诞生随即扩散开来,一瞬间楚昭感觉被无尽的思绪牵扯着,脑里翻江倒海的旋转他想努力抓住一点什么。
进入黑暗无边的水域第七天,楚昭漆黑的眸子里面仿佛绽放出妖异光芒,历经无尽黑暗之后诞生的光芒。比黑暗更黑暗的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眼眸闭合之间像一抹游离的闪电流窜。比黑暗更黑暗,也就意味着眼前的黑暗绝非真正的黑暗,只是比寻常场景下的暗。楚昭的眼眸仿佛两个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存在的光线,身边的一切渐渐出现在他的视觉之中。黑暗之中浓烈的大雾仿佛也在变淡,渐渐的在他的眼眸中消散,再也遮不住他的目光。
于是,他看见了蛇影,蛇一样隐匿在水中的蛇影。当蛇影的目光接触楚昭的那一刻,他有些难以置信,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正暴露在楚昭的目光之下。
对于出现在眼前的蛇影,楚昭并没有因为蛇影散发的杀机而不安,相反他感到一丝快慰。在这片区域能够看见一个自己世界的人,楚昭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动,虽然他感觉到蛇影身上难以压抑的杀机,但毕竟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在对方身上他可以看见熟悉的感觉,就像以前的生活一样,让他感到一种依靠感。那是来源于熟悉的安全感,尽管蛇影的存在并不安全,杀手拥有难以压抑的杀机本来就很正常。
蛇影端坐在另一头鳄鱼背上,看着躺在鳄鱼背上双目失神的楚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感觉楚昭和其他人不同,也仅仅是不同而已,虽然看不透楚昭与众不同之处,却不影响和其他人相同的一面,皆可杀之。只是眼下的时机他并不想杀人,关于这里的凶险之处他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如此轻易的就能度过死亡之海?他不由得摇摇头。
从蛇影同行以来,一路上并没有收到太多骚扰,面对集体出动的鳄鱼群,更多的时候连水的生物都看不见。楚昭在蛇影现身以后就没什么动作,甚至连警惕的心也渐渐消失,仿佛蛇影是他的守护神。除了进食之外,蛇影没有看见还有什么时候楚昭没有在睡觉。对,就是在睡觉,仿佛他的下面就是一张床一般,他就在这间床上消磨着他的日子。
这片水域的大,仿佛超出蛇影的预计。即便早有准备,蛇影的心也开始变得躁动,面对除了睡觉啥都不管的楚昭,他真有一股将他杀掉的冲动。
似乎在渐渐进入深水区域,出现的视野里的生物渐渐增多。一些体型巨大的生物也开始冲击鳄鱼群,鳄鱼群就像驶向彼岸的舟楫,迎接来袭的风浪。
两人想要平安度过水域,就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舟楫,或保护好眼前的舟楫不受损害。当第一缕血花在水中绽放的时候,所有生物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本能的恐惧感和嗜血让他们疯狂的冲击鳄鱼群。鳄鱼群在疯狂的攻击下如风浪中飘摇的孤舟,一次次的浮沉和散聚,越向前受到的冲击越大,就像他们在向风暴之眼进发,而风暴的那道眼就是彼岸黑暗下的陆地。
在疯狂的冲击下,鳄鱼开始出现伤亡,而这伤亡在不断的扩大,让这些沼泽里的霸主度过这片浩瀚的水域,显然不再是可能的,如果他们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
看着楚昭依然没有打算做什么的欲望,蛇影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杀意,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鳄群之间飘荡。蛇剑在诡异的步伐之中吞吐不定,一圈一圈的血水从水里升腾起来,一时间极目所见的皆是翻涌的断肢残骸。鳄群眼里闪烁这兴奋的光芒,开始享受这盛大的餐宴,习惯统治地位的鳄群被如此做舟楫使用,让他们无奈而又不得不从。知道此刻,始露出兴奋的神色,即便在无尽的沼泽他们要或许这么多食物也是不可能,此刻他们只感到被幸福包围着,在这片死亡之地食物永远都是战斗和生存下去的理由。
鳄群之舟继续前行,蛇影的杀伐依旧在继续。面对如海潮汹涌的猛烈攻击,鳄群之舟显得摇摇欲坠,楚昭依旧没有理会外界环境的变化,淡然而沉默的继续他规律的沉睡。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封闭自己的心灵对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活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蛇影独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舟楫”,心灵的怒火憋屈到极致,他不怕死却不想死,更不想如此死去。楚昭仿佛什么都不在意,连自己的命亦是如此,他越来越看不透这是绝望还是其他的什么。走到现在这危局之中,蛇影就想着怎么渡过这片死亡之海活下去,连对楚昭的杀意都没了。在他眼里楚昭只是让他记忆熟悉世界的一个标记而已,楚昭的存在提醒着他,他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渡过这片死亡之海。
只是这片死亡之海也太大了吧!让蛇影坚定的内心也不由得长叹,或许这便是一次对自己的生死考验。在这份天地之力发散的杀气中,如果自己可以活着走下去,那么自己必将完成一次彻底的蜕变。他不由得看向依然如旧的楚昭,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难道对他来说死亡和沉睡全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