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爷基本是糊里糊涂了，这左一句喜欢，右一句讽刺，到底唱的是哪一处。女儿嫁不出，他们着急，女儿有人要了，这老太婆反而不高兴了。娘舍不得小棉袄那也合情合理，但只要幸福，常回娘家看看，不也挺好，女儿总不能留在身边一辈子吧。
“香艳，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快被你娘俩弄晕了。”
“爸，我不是说了，就带了个男人回家。”杨艳香回过神还是那句话。
“那你妈干吗这么生气？”
“我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你宝贝女能干得很！”
“老太婆，女儿能干很好嘛！”
“当然好，她能把小伙带回家，怎么不好！”
“老太婆，这我可就要说你的不是了。小伙子能喜欢香艳也很好呀，小两三岁正常，这都什么时代了，我们再那么顽固，又要遭年轻人骂了。”
“老头子，我也不是老古董，不知变通。可人家小伙子，再年轻两三岁，可以管你叫爷爷了。”
“老太婆，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行，叫你宝贝女儿跟你说吧！”
“香艳，你妈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我都说过两边了，你还要我重复，你不烦，我可烦了。”杨艳香死活不肯说，真不知父亲知道后会什么结果，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你们各说各有理，我到底信谁的？”杨大爷来回转头。
“老头子，你爱信谁信谁。”
“老太婆，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谁说的真有理，我才能信啊。”
“你宝贝女儿有理，她能找个算得上八年抗战的小伙子，怎么没理！”
“八年抗战那是打仗时的事，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杨大爷语音突停，转问杨艳香：“香艳，你老实说，那男的到底比你小几岁？”
“爸，他就小我八岁！”杨艳香微微低头。
“老头子，你宝贝女儿厉害吧，还就八岁呢。她似乎还想找个更小的，可能是小二十岁的才适合！”
“妈，你别……”
“你给我闭嘴，今天要是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我……”
杨大爷举起手，却又放下了，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下得了手，一巴掌拍下去，这父女之情恐怕就到头了。这年头，还有几个不敢跟父母吵闹的，那养育之情可能一句话就抛弃了，父母恩重如山，那是很遥远的往事了。
杨艳香是个孝女，闭眼不躲不闪，就专等父亲那一巴掌，打就打，只要别气坏身子。父母老了，一口上不来，也可能就完了。生前不好好侍奉，没了才悔恨遗憾，管个屁用。阴曹地府与这阳间又没装通讯设施，你尽管嚎，反正鬼听不见，那眼泪倒还能滋润土壤，还算是为地球做了点贡献。
杨艳香久久不见动静，睁眼望向父亲。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岁月已吹打得那张脸没了昔日光泽，有的只是一道道深深的坑痕。杨艳香鼻子一酸，转过头去，父亲两个字像一把锋利尖刀，从心头划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