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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萝勃塔与希威亚

在圣克拉大教堂神父书房的那场密谈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才结束,莱奥纳多见时间不早,与众人道了声别后便离开了教堂,将希威亚托付给了肯尼斯神父。

教会空闲的房间很多,可艾丽西亚修女却不放心让她独处。因为体内有着凶猛的卡尼尔巨蟒的因子而每日被阿斯嘉德的某位贵族小公子用鞭子抽打,当成驯服猛兽的练习,之后还要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干粗活,遭受辱骂……这些都是艾丽西亚修女从肯尼斯神父口中得知的,心地善良的她很是同情希威亚的遭遇,更何况之前在帮希威亚清洗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那累累的伤痕,心更是绞痛着。

艾丽西亚修女对萝勃塔嘱咐了一声,让希威亚暂时现在萝勃塔的房间内睡上几晚,这样如果希威亚有什么情况,萝勃塔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再通知她或者肯尼亚神父来解决。萝勃塔自然是点头答应。

进行了简单的晚餐及晚间祷告后,艾丽西亚修女便嘱咐希威亚早些休息,顺别提醒了下萝勃塔也别太晚睡,萝勃塔想着离熄灯的时间也不远,干脆早早吹灭了蜡烛,先行爬到了床上。

教会的床并不宽敞,要再挤进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狭窄。可萝勃塔之前也和其他拉比共同挤过一张床,很是习惯地就侧过身,给希威亚让出了一大块空间,又是拍了拍身旁,示意着希威亚躺下,那真诚的双眼似乎是在希望希威亚不要嫌弃。

萝勃塔刚满十岁的时候就被贫穷的父母卖到了阿斯嘉德,当时的她什么都还不懂,就被炼成为了拉比,送到了贵族的手中。她见得世面少本来生性就胆小,体内又是被植入温顺胆小的戈拉尔长耳兔的因子,就更是唯唯诺诺,做事还有些毛手毛脚,就算被辱骂被挨打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落泪。

这样的拉比贵族们自然是不会想要,萝勃塔在那宅邸里待了近两年后,最终还是被贵族毫不留情地扔回了赫尔。一无所有的她蜷缩在墙角,绝望得开始等死之时,她遇到了肯尼斯神父,遇到了莱奥纳多。

萝勃塔主动留在了教堂,帮着肯尼斯神父打扫着礼堂,或是跟着艾丽西亚修女引导者前来参拜的信徒。她喜欢看着阳光透过五彩琉璃窗照到在女神像上的光芒,喜欢每周末礼拜仪式上那如同天籁般的圣歌,更喜欢在空无一人的礼堂中踩着地板听着那回响的脚步声。

她更喜欢的,是看到莱奥纳多拉着他那辆木质小车来到教堂,将藏在车内需要帮助的拉比偷偷托付给肯尼斯神父的时候。萝勃塔会想到自己,想到那天如同女神派下的天使般向自己伸出双手的两人,倍感幸福。

萝勃塔在教会待了也有两年之久,在这期间她懂得多了,做事也越发沉稳干练起来,每次在莱奥纳多将拉比带来之时,她也能在一旁帮忙了。这些拉比都是曾经和她有着类似遭遇的人,萝勃塔觉得自己能够多少给予她们一些慰藉。

希威亚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扭捏,说是她只要拿条毯子睡地板就行了,可见萝勃塔目光坚定,她也就不再坚持,小心翼翼地在床上躺下,侧过身与萝勃塔背对背躺着。

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萝勃塔是丝毫也没睡意,只是机械地闭着眼睛数绵羊,想要强迫自己睡着。她刚把绵羊数到了第九只,便感觉希威亚在旁边动了动,似乎是翻了个身,随后她的背脊便是被人戳了戳。

“萝勃塔,睡着了没?”希威亚轻轻碰了碰萝勃塔的背脊,想看看她是否已经入睡。

萝勃塔猛地坐起了身,视线直扑希威亚,担心地问:“怎么了希威亚姐姐?是身体难受么?要不要我去叫艾丽西亚修女过来?”

“不用。”希威亚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翠绿色的眼珠在月色中泛着水色,“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说着,希威亚也坐了起来,她支着腿,双臂环着膝盖,直视着萝勃塔的双眼,认真地说道:“萝勃塔,我很感激你们能给我帮助。只是我大约五年前被人从赫尔拐到了阿斯嘉德,被迫变成拉比成为贵族的玩物,现在再度回到赫尔,我已是一无所有,也迷失了对未来的方向,所以你能和我讲讲关于赫尔的事么?”

看着这位比自己要年长好几岁的成熟女性脸上表现出的空虚,萝勃塔也是觉得心里难受,她一下子跪坐了起来,嘴里轻轻反复叨念着“没事了”,温柔地抚摸了希威亚的头发。

萝勃塔松开希威亚后,也是坐直了身子,歪着头想了想,问:“关于赫尔的事太多了,希威亚姐姐你想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的事有很多。”希威亚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那就先……我之后会被肯尼斯神父安排去做什么呢……?”

“很多啊!”萝勃塔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别看赫尔比较穷,可还是有很多店却着人手呢!比方说五街区的制衣店、八街区的工匠铺等等,只要肯稍稍减少点收入他们还是愿意给你提供个容身之处的。”她说着拍了拍手,“对了,三街区的某家面包店也不错,据说每次烤出来的面包都能尝一个试试味道呢。”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可能无法胜任这些工作……”希威亚叹了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萝勃塔拍了拍希威亚的肩膀,“之前的那些拉比也都什么都不会,还不都是在肯尼斯神父的帮助下如今过得好好的?希威亚你也一定没问题的!”

“之前的那些拉比都……”希威亚低下头喃喃道,“她们都选择了安于现状,平静地生活下去么?”

“是啊。”萝勃塔点点头。

“那难道,他们之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有想过要向阿斯嘉德的那些贵族们去复仇么?”希威亚追问。

萝勃塔被这个问题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拉了拉希威亚的袖子,埋怨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像我们这样幼小的个体要怎样才能去和那些贵族对抗啊。再说要是他们真的有心,没准一出赫尔便被人发现,仇没报成反而丢了性命,反而得不偿失。”

“也对。”希威亚偏了偏头,她的声音很轻,话语中似乎带着失落,偏离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锐利。

“那就是了!”萝勃塔丝毫没有感受到希威亚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继续举着双手鼓励道,“无论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只要活着,那便还有着希望啊!希威亚姐姐你可要答应我,别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而去做些自寻死路的危险事啊!”

希威亚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萝勃塔的话好像刺中了她心中的什么打算,让她瞬间有些失态,但很快她恢复了无奈的表情,笑道:“萝勃塔,你想多了,姐姐我可是怕死得很呢。”说着,她伸出手和萝勃塔拉了个勾,“那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呼。”听到希威亚的这句话,萝勃塔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脯,她眨了眨眼,确认道,“这话当真?”

“当真。”

“这是在女神的圣域,姐姐可要发誓不能骗人呐!”

“我,希威亚向着女神发誓,绝不会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那就行了!”萝勃塔笑得像朵盛开的鲜花,她拉过希威亚的双手,又是嘱咐道,“对了姐姐,最近你就在教堂里好好养伤,肯尼斯神父会让治安局的人来给你做个登记的。虽然这边有些无聊,但最近还是不要往外边去比较好。”

“嗯?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希威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萝勃塔话中的信息,急切的问道。

“其实对教会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萝勃塔回忆了一下,毫无堤防地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不过肯尼斯神父说好像有拉比的激进团体在第四区那里起事,让赫尔最近也不太平起来,让我们尽量待在教会,别处去了。”末了,她还急切地补充了一句,“所以姐姐你也一定不能乱跑哦!”

“嗯,我知道了。”希威亚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单,眼珠在眼眶里转着,最终投向了窗外的远方。

萝勃塔和希威亚又是闲聊了一会,便是听到了教会入睡的铃声,萝勃塔身体一震,赶紧闭住了话头就准备招呼着希威亚早早入睡。

“希威亚姐姐,晚安!”萝勃塔微笑着看着希威亚甜甜地道了声晚安,可她刚转过身想要躺下之时,便被人从后重重敲了下脑袋,顿时晕了过去。

“抱歉了,小姑娘。”希威亚的手上还拿着顺手从桌上拿起的烛台,就在刚才她就是用这烛台敲晕了萝勃塔。看着萝勃塔昏倒在床上没了只觉,她无情地“哼”了一声,把烛台随意地往地上一扔,随即打开了窗户,查看了下四周,便是跳了出去。

那个误把自己当成刚被抛弃的、叫做莱奥纳多的多管闲事的小鬼确实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现在又从这个小丫头口中套出了不少信息,希威亚便是觉得自己再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便是瞬间撤去了伪装,毫不留情地对着萝勃塔下了重手。

这小丫头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希威亚嗤笑了一声,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发了誓就没事了,但要知道,自己虽然一心想要复仇,那可从来都没想过要把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这间教堂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希威亚打算到那小丫头口中的第四区去,探探那个所谓激进团体的风头。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回到白天的那条小道中,去处理一下被她藏匿在某个隐秘角落中的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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