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见过不少好看的女人,林寒安虽然没有莫欢那样完美的五官,甚至身材也比她差了不少。可她的身上有一种其他女人身上没有的气质,要说具体是什么气质,他倒真是说不出来。
只知道黑色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衬着她瓷白的肌肤,便足够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光彩照人。话说回来,如果这件礼服的背后没有那样露的话,想来效果会更好。
陆言又转过头去和他们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朝着她走去。
罗宾洁看着绅士英挺的陆言款款而来,不断地感叹造物主的不完美:“陆言怎么老是一副扑克脸,可惜了她妈将他生得这样好。”
林寒安已经不能给出恰当的反应,拽着罗宾洁的手正在冒着细密的汗珠。罗宾洁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抽出手离开了。
一会儿的时间,陆言已经站到了林寒安的面前,问道:“你们怎么溜进来的?”
陆言营造的天神一般的氛围立刻轰然倒塌。
林寒安拿出入场券在他眼前晃悠:“别用溜这么难听的字,我们能进来,当然是通过正规渠道。”
陆言有些咄咄逼人:“这个入场券只有艺术界德高望重的一些人和各个服装设计公司的掌权者才有的,你从哪里得到?”
林寒安才想起这个茬,目前为止,她还不想让陆言知道她和苏远的关系。
于是她开始转移话题:“陆言,别这么在意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对了,莫小姐怎么没有来?”
陆言对于林寒安躲避问题的行为十分不满,表情严肃又认真:“你是想让她以你手下败将的姿态来吗?”
林寒安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被吓到,可还是故作镇静:“你要是成心想将这个主办方让给莫欢,你应该提前给我说一声,我也就不用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也就不用浪费口水这样暗里讽刺我。”
半晌之后,陆言一直沉默着,林寒安还以为自己的语气太过尖锐,惹他不高兴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去看画作了。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难得来看一次画展。”说完,林寒安便转身准备离开。
陆言从后面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刚刚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林寒安转过身去,从他的手里抽出手,莞尔一笑:“我如果说没有,你会怎样做,如果我说有,你又会怎么做?”
陆言松开手,解释道:“我刚刚说的那话没有别的意思。”
林寒安摊开双手:“我其实也没那么介意。”什么人,一会儿怒一会儿笑,拿她当猴耍呢。她的介意,与陆言无关,再介意又有什么用。
大厅的正中间专门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主席台上传来温润清越的声音:“谢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我的个人画展,在座各位很多都是我的前辈,还望您们能够给出宝贵的意见,让我能够改正自己的不足。另外今天我还请了一个特别来宾,我想让她替我解读这50幅画作。”
林寒安听苏远这么说,立刻觉得事情不妙,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苏远怎么会给林寒安这个机会,目光早就锁定了她的位置,大大方方对着台下的她挥手,陆言看着苏远和她的互动,正一副探究地看着她,此刻林寒安除了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没有其他想法。
她最多和苏远有些小打小闹,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明知道她不想暴露身份,他居然还会这样整她,
见林寒安没上台的趋势,苏远还格外绅士体贴地亲自下台来为她引路,他装作没有看见她吃人的目光,云淡风轻地笑着。
众目睽睽之下,林寒安没有办法拒绝,正准备硬着头皮上。
这时,一位老艺术家提出质疑:“Abel,难道这位小姑娘也是艺术界的新起之秀?”
林寒安死死地盯着苏远,紧紧地捏着他的手,生怕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见苏远对着她笑了一下,她忐忑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苏远对着老者微微弯了弯腰,声音就像清泉缓缓流淌:“前辈,她并不是艺术界的,她只是一个能读懂我所有作品的伯乐。您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搞艺术的其实是寂寞的,不少人会花大价钱购买我们的画作来当收藏,可他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尽懂画中深意。”
“既然这样,小姑娘那就看你表现了。”苏远说得在理,老者也不再出声,看林寒安的眼神是符合他年纪的深不可测。
苏远将林寒安之前写的文案交还到她的手里,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本身就有些紧张,加上陆言的视线太过具有穿透力,好像要将她看透,她全身都开始颤抖。
她择闭上眼睛,缓缓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进入状态之后,就像是和师兄师弟一起读画一样,整个人都放轻松了。
“第一幅画,画名《摇曳》……”
听着唯美的文字,欣赏着高水平的画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尽兴。
陆言将林寒安写的文案交上去之前是不知道里面的内容的。她的文笔清新隽永,让人回味悠长。文风倒是和他喜欢的一位作家相似。
再者那样细致贴切的描述让人很难相信是由一个不懂画的人写出来的。解读一幅画,听着是具体的,实际上是让画家抽象的心境通过文字在纸上平铺直述出来,就他而言顶多能够阐述自己的画作,若是让他品评别人的画,他也会怯场的。
林寒安到底是真的不懂画,还是故意隐瞒。这个女人真是让他越来越费解了。
当个人画展快要结束的时候,苏远再次上台,还是清亮地声音,曾经她爱极了苏远说话时候所带来的恬静感觉,听的人宛如置身夏日的海滩,暖阳,贝壳,海燕,空气中都装满了自由的味道。
他眼睛里都是雀跃的分子:“画展快要结束了,我还有最后一幅作品,希望大家看看,指点指点。”
说罢,一副很大的画被抬上了台,苏远利落地揭开了遮住画的帷幕。
在场所有人,包括林寒安都狠狠震惊了一下,那幅画上画得竟然是她。
这幅画用了最精细的画法,台下的人都一眼认出了画中的人便是台上的姑娘。
林寒安第一反应便是害怕陆言会误会什么,可视线锁定他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看戏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的心情由担忧变得失落。
画展进行到现在已经是第二个高潮,饶是有了几十年的画画经验的老者,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一个人物画得如此传神,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差一笔差千里,多一笔损神韵。
不知道是谁在鼓掌,接着全场都使劲地鼓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chris果然是出高徒。”
苏远笑眯眯地看着林寒安:“谢谢大家的认可,我现在想把这幅画送给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做为对她的回馈。”
苏远没有和林寒安商量过这个环节,所以她的心情很不好。在苏远的面前,林寒安一向很任性。她没有伸手去接,拒绝道:“我不要。”
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妇人,眉间带着隐隐的轻视:“小姑娘,你可知道Abel的画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如今他送给你,你居然还不收,恐怕是太过不识抬举了点。”
台下又是一阵沸腾,大多数都是些觉得林寒安不识抬举的人在空穴来风。
罗宾洁前一刻还在为苏远给林寒安作的画神伤,听见一个妇人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贬低林寒安,双手抱着放在胸前,一点也不友善地发话:“不识抬举的前提也得有人抬举才行,我看有些人打着为人抱不平的旗号实际上是嫉妒心作祟吧。”
那妇人一看就是经常在上流社会游走的夫人,哪里容得了一个小丫头的欺侮。瞬间又将矛头指向罗宾洁:“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林寒安已经彻底忘记此事是因为谁而引起的,在台上像个欢脱的兔子,无所顾忌地和苏远咬着耳朵:“我和你赌一百块,不许压和我一些样的。罗宾洁胜。”
“哪有你这样的?我也压罗宾洁胜。”苏远不甘示弱地反驳。
台下,罗宾洁听了妇人气急的话一点都不恼,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近那位妇人,挑衅地瞧了瞧比她宽广两倍不止的妇人,俯身在她的耳朵说着全场都能听清的话:“如果艺术界的名流都是这样的素质,我宁愿做野丫头。”
林寒安摇了摇头,果然不出她所料。敢和罗宾洁斗凶斗狠的女人到最后多瑟缩退场的。真觉得当初应该拉着她一起去修中文系,指不定学成之后语言造诣多高,还可以用各国语言将不喜欢,看不惯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一个通透。
视线瞟到陆言,他眉头紧紧皱着,猜想起他是这次画展的主办方,维护现场秩序便是他的职责之一,罗宾洁和那位妇人针锋相对的行为就是破坏了和谐的秩序。
林寒安赶紧在台上示意罗宾洁消停一些,她也是一个聪慧的主,怕自己一时忍不住说出更过火的话,便自觉退出了人群包围圈。
“这位美丽的夫人真是感谢您的出言维护。”苏远也看够了戏,只是礼貌地看了那位妇人一眼,随后便再次看向林寒安,温柔道:“我先收藏着,你要的时候随时来取。”
林寒安点了点头,紧紧抿着唇,发出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远远,看我以后怎么折腾你。”
苏远听了之后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一样,旁若无人地将她拥入怀中,小声说,“随时奉陪。”然后再郑重其事地作秀给台下的人看,他大声说:“能遇到你这位伯乐,我很开心。”
接下来台下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林寒安直摇头,这群人没事儿吧,看苏远吃她豆腐都会鼓掌,该不会将拥抱也当做是艺术在欣赏了吧。
只希望陆言别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