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总家出来,陆言并没有直接送林寒安回家,而是开着车环山而上。
山上本就人烟稀少,到了晚上更是阴森得吓人,时不时还有莫名其妙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这样的环境下,林寒安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更不敢大声说话:“陆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陆言很少看到林寒安这副战战兢兢地模样,故意卖着关子:“差不多快到了。”
都环山了半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是快到了,林寒安更加紧张了:“你到底要去哪儿?”
发动机暂停的声音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同响起来,车子已经停了,陆言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绕到另外一边,绅士地打开车门:“到了,快下车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陆言出奇的温柔。
林寒安从车子里出来的瞬间,便被漫天的繁星所吸引,像是无数的闪着光的眼睛。离他们那样近,似乎她只要伸出手就能将它们抓进手里。
这么静谧多星的夜空,林寒安曾也见过一次,和一个在她生命中无可代替的人一起,他的位置和苏远同样重要。当年一走了之之后,她和罗宾洁还有联系,可是和他是彻底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或许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林寒安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为了友谊付出了多少,说到底她也是自私的,为了突然苏醒的情感,放弃了一直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蓝颜。
“林寒安,那天你不是想看星星吗,这里可是看星星的最好地方。好好享受,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陆言见林寒安走了神,有些不悦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块大石板前。
他酷酷地指了指大石头,示意林寒安坐下来。
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青石板上。无限开阔的视野,从上而下可以看到A市的大部分景色,夜晚的A市果然灯火辉煌,像是郭沫若的诗中写的“天上的街灯亮了”一样,如果不是陆言在她的身边,她绝对以为自己在天堂。
年少的时候曾想悄悄爱上一个人定会是令她最满足的事情,到如今,她还是觉得满足,可这样的满足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回过头去,她虽然得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得到与失去的孰轻孰重,一时之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还望时间来证明她当初做的决定没错,就算错,也别错得太离谱。
林寒安满心的柔情,轻轻地将头靠在陆言的背上,见氛围太过安静:“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可话一说出口她便想扇自己几巴掌。
陆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这样说?”
林寒安想着说都说出口了,便硬着头皮说下去。
她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没有半分暧昧,只是很平常地叙述一件事情:“你最近好像很常牵我的手。”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他还真没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牵她的手看作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陆言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淡淡道:“因为你太笨了。”
林寒安低下头,一直在思考她太笨和他牵她的手有什么关联。
陆言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寒安已经收拾好情绪,咧嘴笑道:“我怕破坏氛围。”
不知道是环境的关系还是心情所致,林寒安听见陆言的声音竟是沙哑干涩:“林寒安,我觉得你就像天上的星辰,有时很闪很耀眼,有时候又消失不见,说真的你真是一个难猜的谜。”
一个谜吗?那谜底一定就是,陆言,林寒安好爱好爱你,好想和你在一起。
陆言之所以不懂她,是因为他不爱她,若他也爱她,今天便不会这样说。
“形容一个女人像谜一样,可是最高的赞赏,我勉强接受了。”林寒安费尽全力的笑,笑得心肝脾肺都开始作痛。
若不是天色昏暗,他一定看得到她满眼的落寞,林寒安背对着陆言,伸手按着胸口的地方皱着眉头:“你要不要听童话小红帽最时髦的讲解方式。”
陆言没有用一点力气,将整个身子反靠在林寒安的背上,用最放松的方式说道:“说说看。”
林寒安假意地推了推,埋怨着:“你很重的,压着我了就不好讲故事了。”
陆言闻言,便规规矩矩地坐好,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林寒安的肩上:“山上有些凉,你穿得太少了。”
林寒安确实觉得有些冷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外套紧了紧,开始讲起故事来:“你知道为什么奶奶做的是小红帽而不是其他颜色的帽子吗?红色代表热情,也是一种吸引力,西方说这是一种性暗示。狼为了争取在小红帽的前面去到奶奶家,便骗小红帽去采野花,这野花在我们中国人的眼里是美的象征,可又有一种新说法就是,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也是一种性暗示。而后来小红帽去到奶奶家,直接跑到奶奶的床前拉开帘子。在西方,床也是一种性爱暗示……”
陆言有些听不下去了:“打住,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小孩子最爱的童话。”
“不是我说的。”林寒安反驳说,“听说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没有,他说人的发展主要经过四个阶段,口腔期,****期,生殖器期和生殖期。第三阶段的时候人的性快感会转移到生殖器官,我们所说的恋母恋父情节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第四阶段是性本能发展的最后阶段,这个阶段个人对异性具有性的吸引力。”
陆言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你现在是处于哪个阶段?”
“我是属于发展得比较慢的那一类人,所以还在口腔期停滞不前。”林寒安有些惭愧,“那你呢?”
林寒安背对着陆言,不知道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周围静寂无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立马改正:“我认为我们不适合谈论这个问题。不如我给你讲讲艺术吧。”
见陆言没有反对,她便又开始侃侃而谈:“其实艺术家和精神病患者差不多,他们都是从一个世界进入到另外一个空间,唯一不同的是,艺术家出得来,精神病人就一直呆在那个假想的空间了。”
陆言打击着林寒安:“我承认你说得很好,可你不觉得这同样不适合这个氛围吗?”
林寒安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境况太尴尬,可是陆言这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她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发现一定没有陆言喜欢的话题,于是她放弃了,只是仰着头单纯地看着一片广袤无垠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