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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眼光:先把自己放在一个高度(1)

坐的沙发板凳不一样,

人生也就不一样

《易经·坤卦》有云:“初六,履霜,坚冰至。”踩到秋霜,就该联想到冬天的冰雪即将来到了。

这种本领,叫作“见微知著”。

一个国家,每天上厕所的人有成千上万,能在厕所里看到老鼠吃大粪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只有李斯一个人开悟了。这就是一种见微知著的本事。还是那句老话,宇宙万物,生生不息,息息相关。能够把握这种“息”,也就是生命的节律,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说得玄乎了点儿,那就落实下来,谈谈除了联想能力以外,还需要哪些素质才能见微知著吧。

首先,平时要胸有大志。胸无大志,哪怕上一万回厕所,始终都只能看到老鼠;胸有大志,对现实生活不甘不满,才能由老鼠而联想到芸芸众生,联想到自己。

其次,要有果决的行动力。出大恭之时思绪万千,灵感如尿崩,随着一声冲水的声音,千千万万的奇思妙想也跟着一块儿冲进阴沟里去了。这样一来,白日梦始终只能停留在白日梦的阶段。

如何由见微知著而走向成功,秦朝丞相李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教科书式的范本。

李斯,楚国上蔡人。他的爸爸,也许叫李三,也许叫李四,总之在春秋战国这样一个讲究血统与门第的时代,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李斯的命运,按理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可以预见到结尾。

很有幸的是李斯成年后在上蔡谋得了一份小公务员的职位。他安安稳稳地领着工资,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回家之后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每逢周末,李斯带着儿子和大黄狗,去城外郊野打野兔子玩儿。

与出将入相无关,与王图霸业无关,与列国纷争无关,多么安宁而惬意的生活。

生活的平静被打破,来自于一次上厕所。这天,李斯在单位喝着茶看着报纸,忽然肚子咕咕直叫。李斯随手拿了两片厕筹,一溜烟跑进单位的公共厕所。

厕所里面,又脏又臭。几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鼠,正在粪池里吭哧吭哧地吃粪便,见到李斯进来,吱吱乱叫,四散逃跑。李斯厌恶地皱皱眉头,掩住鼻子,蹲下排泄。随着渣滓的排出,一种无比的畅快从脚跟逆涌到头顶。每当排泄的时候,李斯的思维总是最活跃的。今天,他的脑海里却始终挥不去刚才那些吃粪便的老鼠的可怜形象。

李斯想起前几天去粮仓检查。当他打开粮仓的大门,发现里面有一群老鼠,大腹便便,毛色油亮,正在谷堆上面大快朵颐,旁若无人。李斯大声呵斥,用扫帚驱赶,那些老鼠才不情不愿地跑开,远远地望着,准备等李斯走后再继续开战。

厕所里的老鼠,环境恶劣,吃的差,还要每天担惊受怕;粮仓里的老鼠,环境优越,丰衣足食,见到人都不避让。同样是生活在地球上的老鼠,老鼠和老鼠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随着排泄渐入佳境,李斯的思绪继续发散:由老鼠而推及人,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高官贵族们,锦衣玉食,珠围翠拥,而不必担惊受怕;草民小吏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做个小买卖还要被城管驱赶。高度决定视野,屁股决定人生,坐的沙发板凳不同,人生也就不一样啊!所以,既然同样是做老鼠,那就要做粮仓里的老鼠,而决不能做厕所里的老鼠!

李斯想到此处,神清目明。他步出厕所,再看这个世界,发现感受和以前居然迥然不同!以前那些逢年过节为了争一张挂历、一箱烂苹果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同事,现在在李斯眼里,只不过是些厕所里可怜的老鼠罢了。李斯用充满悲悯的眼光看着这些互相之间钩心斗角、充满敌意的同事:你们继续在此争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吧,我要翱翔于蓝天之上,去寻找新的理想天空了。拜拜了各位!

李斯毅然辞职。当他把辞职信扔在经常给他小鞋穿的那个芝麻官的办公桌上时,欣赏着芝麻官惊讶的表情,李斯心花怒放。

学而优则仕。李斯决心云游四海,寻访名师,给自己的学历镀金,然后再寻找就业机会。他打点行装,告别了妻儿,告别了温柔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路迢迢水长长,前路漫漫在何方?

孔孟已逝,圣人不再。当今天下第一的导师是谁?荀子。

荀子曾经在齐国的稷下学宫担任祭酒,如今荣退在家,广招门徒。李斯登门造访,引起了荀子的关注。在这里,李斯遇到了他的同学,也是他一生的良伴与对手,来自韩国的公子韩非。

李斯与韩非一起拜在荀子门下,研习帝王之术。乌飞兔走,白驹过隙。学校的单纯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眨眼到了毕业的时节。当前劳动力市场饱满,对于很多大学生而言,毕业就意味着失业,哪怕你是荀子的弟子,也不例外。

李斯是荀子的得意弟子,荀子自然不能坐视李斯失业。毕业那天,他找到李斯,进行了一番长谈。

荀子:“为师在东方六国都有些关系,尤其是齐楚两国。我给你开个介绍信,面试官看为师的薄面,想必不会为难你的。”

李斯莞尔一笑:“老师,我的志向是去秦国。”

荀子:“秦国是当今最强的国家,人才竞争早已经白热化了,你又何苦去淌这趟浑水?俗话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不如先在东方六国站稳脚跟吧。”

李斯坚定地摇摇头:“学生既不做鸡首,也不做牛后。”

荀子诧异:“那你要做什么?”

李斯目光炯炯:“牛头。”

大丈夫生食九鼎,死当九鼎烹,岂能屈居人下,矮檐低头?荀子明白了李斯的志向,不再阻拦。毕业的季节,荀子的门生四散,到各个国家去发光发热。李斯背起行李,怀抱满腹才华,洒泪告别师友,西行入秦。

秦国的最高掌权人,是相国吕不韦。李斯为求进身之阶,投在吕不韦门下做了一名食客。李斯的才华很快得到吕不韦的青睐,被任用为郎官。

郎官,得以出入宫闱,伴随君王。李斯在这里,遇见了他一辈子的靠山。

秦国的政治格局,很复杂。朝廷之上,基本是吕不韦和嫪毐分庭抗礼,太后斡旋于其间。搞政治,站对队伍最重要。秦国士人,分为两派,非从吕不韦,即从嫪毐。

李斯偏偏谁也不从。他找到了真正的靠山:秦王嬴政。

嬴政虽然年纪尚幼,李斯却发现这位君王绝不简单。他的雄才伟略,旷世无双,绝对是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君王。抱大腿,就要抱最粗的。嬴政虽然现在还不是秦国最粗的大腿,但李斯极其看好这只潜力股。

与嬴政慢慢混熟了,李斯开始谨慎地提出自己对国际局势的看法与对策:“东方六国,联合对付秦国。希望您能采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先用金银珠宝贿赂诸侯,让他们离心离德,与秦国结盟;对于不肯听从的诸侯,则派遣刺客暗杀。如此一来,联盟既破,则诸侯不足为患。”

嬴政深以为然,便拜李斯为长史,并提供巨额的专项资金,让李斯全权放手去干。

李斯有了嬴政撑腰,用金钱收买贿赂各国权臣,并且派出大量间谍搞情报工作、刺客搞政治暗杀,屡屡得手,功勋卓著。嬴政顺水推舟,拜李斯为客卿。

李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但是他仕途的最大危机也随之而来。韩国派出一名间谍郑国,假借给秦国兴修水利为名,消耗秦国国力,以拖延秦国吞灭韩国的进程。郑国的阴谋被发现,秦王一怒之下,驱除遣返一切外来人口。李斯也在被驱除遣返之列。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那些外地官员们,满腹哀怨地卸任,哭哭啼啼地离去。惟独李斯,绝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奋笔疾书,通过历数历史上外来人员对秦国的卓著贡献,分析秦国当前的局势以及驱除外来人员所可能导致的严重恶果,劝谏秦王收回成命。这篇文气充沛、文采斐然的千古雄文,就是著名的《谏逐客书》。

秦王看到《谏逐客书》,大为震动,立即收回成命,李斯官复原职。李斯继续协助秦王,利用各个击破的方式,先后将嫪毐、吕不韦集团一一铲除。

李斯的第二次仕途危机,来自老同学--韩非。

有一天,秦王看书,大为惊叹:“这书写得真好!寡人要是能与作者一见,死而无憾!”李斯把书拿过来一看,得意洋洋地宣布:“这是我的同学韩非写的书。”秦王来了兴致:“哦?他现在何处?”李斯回答:“韩国。”

秦王于是发兵猛攻韩国,条件只有一个:交出韩非。韩王为免亡国,把韩非送到秦国。秦王与韩非相逢恨晚,每日交谈,废寝忘食。

李斯这才发现大事不妙。当初他向秦王吹韩非的牛,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看,我同学牛吧?没想到弄巧成拙,如今大有被韩非夺宠之势。不行,事情宜早不宜迟,必须赶在秦王真正信任韩非之前,除掉这个绊脚石!

李斯计议已定,找秦王打小报告:“韩非是韩国的公子。您要灭韩,韩非肯定还是要帮着韩国,给我们搞内部破坏。这是人之常情。不如找个借口,把韩非杀了!”秦王一听,大有道理,于是以间谍罪将韩非下狱。

韩非在狱中,李斯来探监,递给韩非一杯毒酒。韩非走投无路,一饮而尽。一代天才思想家就此归天。秦王后来想想不对,急忙下令赦免韩非,韩非早已经命绝多时。

韩非既死,李斯极力撺掇秦王一举灭韩。趁着兵威,顺势将东方六国一一消灭,最后统一天下。秦王嬴政改称始皇帝,以李斯为丞相。李斯的长子,为三川守,其他儿子,都娶秦国公主为妻;女儿,都嫁给秦国公子为妇。势倾朝野,满门荣华富贵。上蔡布衣李斯,终于通过自己不懈的奋斗,实现了“在粮仓里做老鼠”的伟大梦想。

李斯的流血仕途,体现出他极其坚忍不拔的奋斗精神。他在上蔡做小公务员时,不甘平庸,放弃安逸的生活,远赴兰陵拜荀子为师,以追求人生的更高境界。这是何等的觉悟!因此,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水平有高低,但只要有了这点觉悟,就不会为自己的眼界所限囿,不至于成为一只井底之蛙而不自知。

李斯的奋斗精神而外,站队意识也非常卓越。他能够清晰地看到,虽然秦国政界吕不韦、嫪毐势大滔天,但真正有前途的还是秦王嬴政。因此,他死死追随嬴政,终于将两大天王巨星一一扳倒,跻身其上。

李斯为人心狠手辣,敢想敢干。当韩非阻碍他的仕途时,李斯毫不顾及同学感情,一杯毒酒将韩非送上西天。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而他晚年功成名就,逸豫享乐,奋斗精神衰退,魄力减弱,终于被小小宦官赵高玩弄于股掌之中,昏招迭出,最后身具五刑、满门抄斩,求与儿子一起牵黄犬逐兔东门而不可得,岂不让后人扼腕痛惜,岂非足以垂鉴万世!

先把自己放在一个高度,

别人才会把你摆到那个高度

身在职场,人人都懂得要“吝啬”:钱要省着花,闲事莫要管,信息少透露,有事偷着乐。总而言之,个个防同事如防贼。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反其道而行之--慷慨,反而成了出奇制胜的妙招。

慷慨,怎么能算妙招呢?人家都精于算计,惟独你缺心眼,岂不是坐待被坑?非也。布袋和尚有诗云:“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境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吃亏是福气,退步是向前,一句简单的偈语,却有几人能明白个中道理?

当你精于算计、一毛不拔之时,你只不过把眼光局限在你与同僚之间,你攻我守,夺取那一点蝇头微利。当你慷慨大方、乐于助人之时,你是在把眼光放到一个更加高远的位置。

位置决定高度,有的时候反过来同样成立。自己先把自己摆在一个高度上,别人才会把你摆到那个高度上去。这就是慷慨的秘诀。

如果西汉时期有“感动西汉年度人物评选”活动,卜式一定会榜上有名。给他的颁奖辞,也许会是:

他总看国家,还需要什么;他总问自己,还能多做些什么。他舍出的每一枚铜钱、每一头羊,都滚烫火热。他越平凡,越发不凡;越简单,越彰显简单的伟大。

汉武帝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开放、最富强的时代之一。汉武帝推行新的经济政策,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

在这个政策的鼓励之下,天下富商巨贾突然间熙熙攘攘横行街市,成为人们眼中最最明亮的星。谁家铸铁煮盐又狠发了一笔,谁家高门广第又在闹市区开发了一片小区,谁家娶亲仪仗车队布满了整个街道,谁家自己搞了铁甲车在大街上武装巡视,一时间,富人们谈资沸沸扬扬。也是乘着改革东风,王侯贵族、封疆大吏们也都傍着款儿剥着民,生活日益奢华。

当时国家政治生活的头号大事,是对付匈奴。军费是个无底洞。汉朝虽然在文景之治时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还是经不起战争的耗费,很快国家财政就捉襟见肘了。大河无水小河满,汉武帝和他的财头们开始在老百姓身上动脑筋。以前国家藏富于民,现在该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汉武帝想了一个办法:劝导天下百姓向国家捐款以支持征伐匈奴的伟业,而政府作为回报,则封赏他们一些没有实权的闲官散职。

汉武帝本以为诏书一下,会天下云集响应;没有料到好似泥牛入海,杳无声息。汉武帝勃然大怒,骂骂咧咧:“这些没良心的兔崽子!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为的都是谁?你们这群守财奴,竟然只顾自己挣钱,不为国家出力!”但是骂归骂,汉武帝总不能搞强制征收吧,实在没有什么良策。

就在这时,有官员来报告:“有个乡下人,愿意捐献一半家财支援国家征讨匈奴。”

此人,即是卜式。

卜式,出生于河南郡的一个小康之家。父母去世后,卜式悉心照顾幼弟,将之养大成人。弟弟成年,卜式给他娶了媳妇。可是这位弟媳,却挑拨弟弟,闹着要跟卜式分家。卜式一言不发,便把全部家产、田地、宅屋都留给了弟弟,自己净身出户,只带走了家里的羊。

卜式带着这些羊,在乡人不解的目光中走进了村后的大山。他每天起早贪黑割取草料,喂养山羊,彻底成为了一个牧羊人。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十多年之后,卜式和他弟弟的生活处境,完全倒了个个儿。卜式的山羊,已经繁殖到了一千多头,成为了一笔不菲的财产,并且已经用以前卖羊得到的款项购买了田地和住宅;而他弟弟,则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把家产都败光了。卜式对弟弟丝毫不加责难,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笔可观的积蓄,送给弟弟。

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牧羊人,听说国家有难,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只是个农民,不认识字,便托人写了一封信,呈递官府,声明愿意拿出一半的羊捐献国家。

汉武帝听到这话,大为感动。一个农民,养了十几年羊积累下来一点点财富,居然就愿意拿出一半来捐献国家;而那些富商大贾、王公贵族,却偏偏坐拥金山一毛不拔。觉悟!看看人家这觉悟!

汉武帝派出使者,询问卜式:“卜式啊,你想做什么官?”卜式摇摇头:“俺只会放羊,不愿意做官。”

使者“哦”了一声,又问:“那你难道是有什么冤屈,要官府为你做主吗?”卜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俺跟俺们村里人可和气了,从来不红脸。没钱的,俺就资助他们;做错事的,俺就开导他们。俺不结仇不结怨,没有什么冤屈。”

使者觉得很奇怪:难道我今天真碰上活雷锋了?便询问:“那你究竟想要国家给你什么呢?”卜式更奇怪,为啥我一定想要什么才捐羊呢?便老老实实回答:“俺只是觉得,皇上既然要打匈奴,那我们就应该捐钱。我们捐钱,皇上有了军费,就可以打败匈奴了。所以俺捐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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