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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眼光:先把自己放在一个高度(3)

一般人,到了这个份上,也就满足了。更大的成功,往往来自于不满足。

有一天,吕不韦突然回家找到父亲,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耕田,能有几倍的利润?”

答:“十倍。”

第二个问题:“经营珠宝,能有几倍的利润?”

答:“百倍。”

第三个问题:“立一国之主,能有几倍的利润?”

答:“……”

老爷子答不上来了。他眯起老花眼凝视吕不韦,吕不韦正若有所思。老爷子盘算一番,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回答:“无数倍。”

吕不韦点点头,出门而去。知子莫若父。老爷子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知以儿子的能耐与心思,列国之间必将又有一番波谲云诡、血雨腥风。

原来,吕不韦看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在赵国首都邯郸居住了很多年,丝毫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吕不韦碰巧到邯郸做生意的这天,一眼看到此人,立即惊叹:“此奇货可居!”吕不韦目击此人的一刹那,便已经决定把后半辈子全部赌注都押在此人身上。

这件奇货,名叫:嬴异人。

嬴异人的出身不简单。他的父亲安国君,是秦国当前的太子;他的爷爷秦昭王,则是秦国的君主,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一代雄主。按理来讲,他好歹也算一代王孙,怎么会流落邯郸呢?

因为,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一般来讲,长子得势,少子得宠,嫡子尊贵。偏偏嬴异人在这二十多个儿子中排行居中,他母亲又不得宠。安国君每次看到嬴异人,都要想一想才知道这是哪个儿子,至于秦昭王,则更是多子多孙,压根儿就未必知道还有这么个孙子。

嬴异人对于秦国来讲,唯一的政治用处在于:派遣到赵国当人质。偏偏秦国最近屡屡进攻赵国,长平一战更是坑杀赵军四十多万人,赵国子弟无不对秦人切齿痛恨。因此,嬴异人在赵国无异于过街老鼠。

就是这么一只过街老鼠,使吕不韦看到了巨大的商机,视之为“奇货可居”。这就是具有超级政治敏感度的风险投机家的眼光。吕不韦,毫无疑问是当今天下头号风投。

吕不韦与父亲一番对话,坚定了他与嬴异人合作的决心。他找到落魄的嬴异人,说:“我能帮助你光大你的门楣。”

嬴异人虽然是落魄公子,但也算见过世面,小小商人吕不韦,根本不在他眼中。嬴异人上下打量一番吕不韦,讥笑:“你先光大你自己的门楣吧,哥们儿。”

吕不韦丝毫不生气,认真地说:“我的门楣,要仰仗你来光大。”

嬴异人听到这话,觉得颇有玄机,于是不敢再怠慢。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包厢,坐下来长谈。这是一次决定历史走向的长谈。谈话的引导者,是吕不韦。

吕不韦分析秦国的政局:“你爷爷年纪大了,眼看要归天。你父亲是太子,顺理成章要即位。他即位之后,要在儿子中间挑一个做太子。但是,你有二十多个兄弟,你排行居中,根本没有机会。”

一提到这些,嬴异人就丧气:“是啊,那能怎么办?”

吕不韦眼射精光:“你父亲最宠爱的是谁?”

嬴异人不假思索:“华阳夫人呗,反正不是我妈。”

吕不韦继续逼问:“那,华阳夫人可有儿子?”

嬴异人一怔,有点儿开窍了:“没有……”

吕不韦哈哈大笑:“对!关键就在这里!如果华阳夫人能够收你为干儿子,何愁太子之位不到手?”

嬴异人大喜过望:“您有什么办法帮我?”

吕不韦拱手:“区区不才,略有薄金。愿意倾囊相助,为公子成就大业!”

嬴异人激动不已,连忙承诺:“倘若事情成功,秦国的一半就是你的!”反正是开空头支票,嬴异人毫不吝啬。

吕不韦先取出五百金给嬴异人,让他别再每天在深夜里买醉了,干点儿正事,多结交一些上流社会的名人,在圈子里混出点名堂来。而他本人,则花一千金买了不少世间罕有的珍贵珠宝,西行入秦。

来到秦国,吕不韦首先找到华阳夫人的姐姐。这是吕不韦的老客户,很是照顾吕不韦的珠宝生意。由姐姐引见,吕不韦把价值连城的珠宝都奉献给华阳夫人,并且一个劲儿说嬴异人的好话:“异人为人贤明,老有才了,结交的高朋贵友遍布天下。他日夜思念夫人您和太子殿下,经常想到睡不着,半夜里哭出声来。”华阳夫人听到这个,心里乐开了一朵花。她姐姐趁机在一边煽风点火:“妹妹啊,你是吃青春饭的,一旦人老色衰就不得宠啦。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把异人收为干儿子,将来扶正为太子。等异人做了国王,你就一辈子不用愁啦!”

华阳夫人觉得有理,就利用侍寝的机会给安国君吹枕边风:“老公你看我,连个孩子都没有。我听说异人这孩子特别贤明,要不我收他做干儿子你说好不好?”安国君哪里想得到这么深,当然不反对。他听说嬴异人在赵国处境窘迫,就派人给嬴异人汇去一笔巨款供他花销,又命令吕不韦辅佐嬴异人。

吕不韦的高招,还在后面。当时天下美女,最火辣最妖艳的,要数燕赵美女。吕不韦有名赵姬,是燕赵美女中一等一的绝色,刚刚怀上吕不韦的骨肉。这一天,吕不韦邀请嬴异人喝酒庆祝成功。酒至半酣,吕不韦一击掌,赵姬出来翩翩起舞,以助酒兴。

吕不韦偷眼看嬴异人,只见这大色狼看得眼睛都直了,哈喇子一个劲儿往下滴答。赵姬则故意与嬴异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嬴异人借着酒力,拉住吕不韦的胳膊:“老吕啊,这妞很正,给我吧?”吕不韦假装勃然大怒:“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嬴异人拍拍吕不韦:“咱俩谁跟谁?你还计较这个?你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嘛。”吕不韦咬咬牙,点头同意。

过了接近十个月,赵姬生下儿子,取名嬴政。

好景不长,秦国派兵攻打赵国,越打越凶,俨然有灭国之势。赵国被打急眼了,决定杀嬴异人祭旗。吕不韦暗中得到情报,赶紧花六百金买通对嬴异人监视居住的小吏,带着嬴异人抛妻弃子逃离赵国,返回秦国。

六年之后,活了七十五岁的老不死秦昭王终于去世,太子安国君即位,是为秦孝文王。华阳夫人趁势把嬴异人扶正成为太子。嬴异人成了太子,赵姬就是太子妃,嬴政就是太孙了。赵国乖乖地把这几年在赵国受尽欺负的赵姬、嬴政送还。

安国君做了半辈子太子,好不容易登上王位却无福消受。先是为先父服丧一年才正式即位;而即位之后才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轮到嬴异人即位,是为秦庄襄王。庄襄王奉华阳夫人为太后,立嬴政为太子。虽然“分一半秦国”的诺言无法兑现,但也封吕不韦为丞相,爵位文信侯,河南洛阳十万户人家每年的租税,都拨入吕不韦的私囊。

“立一国之主,可获利无数倍”的目标,今日终于达成。

庄襄王也没有做国王的命,不到三年就找他爸爸去了。太子嬴政即位为王,尊吕不韦为相国,称“仲父”。仲,是老二的意思;仲父,即是第二个爸爸。嬴政还小,不能亲政。秦国的大权,全部掌握在吕不韦手里。

众所周知,若干年后秦吞灭六国,嬴政成为君临天下的始皇帝。而吕不韦这桩买卖皇帝的天大交易,也就此绝版。

吕不韦与伊尹一样,把自己所热爱的事业,当作艺术来做。他能够突破常人的思维,没有将买卖的对象仅仅局限在死的货物上,而是将活人也纳入“交易”对象的范畴。

爱因斯坦有句名言:“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嬴异人,就是这么一件放错地方的资源。如何能够使得资源配置最优化,则是商人吕不韦的特长所在。

对秦国政局的洞察与对人性的深悉,则是吕不韦制胜的另两样独门秘技。

秦国在秦昭王的统治下,看似安若泰山,实则暗涛汹涌。吕不韦一眼洞察秦国政治继承人青黄不接的命门所在,所以直击命门、事半功倍。同时,吕不韦对于华阳夫人的心态,捕捉之稳、准、狠,也着实令人惊叹不已。他能换位思考,从被游说者的角度,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为切入点,打动华阳夫人的心,可见其对人性把握之精准到位。

而吕不韦更狠辣的一招,在于献赵姬。天底下什么关系最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吕不韦与嬴异人,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又曾先后拥有过同一个女人,从而自然牢牢套在了一条船上,互相依赖,谁也离不开谁。而一旦嬴异人归天,赵姬当权,则吕不韦自然能够继续保持荣华富贵,而不至于一朝天子一朝臣。

至于嬴政问题,《史记》记载吕不韦是在明知赵姬有身孕的情况下将之奉献给嬴异人的。这么做,究竟是得是失,则只能任由读者来评价了。

旁观者清:

把各方利害关系理清

年纪轻轻而能够仕途得意,有两样东西是离不开的:第一是关系,第二是能力。前者是外因,后者是内因。

千万不要将“关系”看得过于污秽,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本,没有这项资本,那你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以在任何一个场合立足;千万不要过高估计“关系”的作用,关系只能为你搭台,真正唱戏,还是要靠自身的能力。有能力而无关系,难以脱颖而出;有关系而无能力,那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已。

甘罗十二岁就能够玩转秦国的职场,固然有过硬的家庭背景作支撑,使他能够小小年纪就出入王宫相府,但更为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甘罗自身的实力。甘罗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大家可以直接看文章,这里提出的是另一个问题:怎样才能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具有甘罗那样的实力?

首先,给孩子一个高平台。

“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熟悉。童年孟子住在商店隔壁,就学着做生意;住在殡葬馆隔壁,就学着玩出殡的游戏;住在学堂隔壁,就学着读书。给孩子什么样的平台和环境,孩子自然会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其次,给孩子以成人的待遇,平等对待。

千万不要低估孩子的接受能力和智商潜力。你把孩子当小孩看待,每天跟他讲“车车”,他当然只会跟着说“车车”;你把孩子当成人对待,跟他区分桑塔纳、别克、宝马,他当然也就学会了桑塔纳、别克、宝马。孩子如何成长,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孩子。

当然,孩子在童年时代就老气横秋、老谋深算,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那就不是我所能解决的问题了。

武汉“五道杠”少年,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如果与甘罗相比,五道杠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甘罗年仅十二岁,就担任秦国的上卿,起码相当于今天的省部级正职高官。这就是民间传说“甘罗十二岁拜相”的来源。

少年高官,往往要有过硬的家庭背景,甘罗自然也不例外。甘罗的爷爷甘茂,是秦国的左丞相。甘茂本是楚国人,因张仪的引荐,进入秦国当官。他军事能力卓越,为秦国开疆拓土。但是,无论如何甘茂毕竟是外国人。树大招风,甘茂身居左丞相,在秦国遭到不少人的猜忌。甘茂受不了政坛上的明枪暗箭,在一次对外的军事行动中,只身逃亡到齐国去了,最后死在了魏国。

甘茂死的时候,甘罗才十二岁,正是每天背着书包放学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年纪。但是甘罗明显比同龄人早熟得多。爷爷出亡,对家族打击很大。昨天还是门庭若市,今天就门可罗雀了。而且甘茂原先占有的一大片别墅、宅邸,也都被没收充公。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爷爷既然已经指望不上,甘罗决心依靠自己的能力吃饭。当时相国吕不韦正在广招门客,但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可以谋得饭碗。甘罗慨然应征。

面试官看到甘罗,哈哈大笑:“孩子,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游乐场在那边,上对面排队去哈!”

甘罗正色道:“我身怀绝技,来食相国之禄,分相国之忧。请你们严肃一点。”

面试官很诧异:“你有啥绝技?亮出来看看!”

甘罗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脑子:“智商高。”

面试官早就发现了,甘罗的脑门确实比一般孩子大:“可你怎么保证你这是因为智商高而不是吃了阜阳奶粉呢?这样吧,我给你出几个题。”

面试官出题,甘罗对答如流。面试官们啧啧称奇,当即把甘罗招录门下,成为吕不韦的一名门客。十二岁的甘罗,已经凭自己的本事领工资解决生活费问题了。

甘罗在吕不韦的三千门客之中,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最上等的门客之一,有权利随时出入相府。这天,甘罗蹦蹦跳跳来到相府,发现吕不韦的脸是绿色的。甘罗好奇地问:“相爷,为啥你的脸绿了?是不是蔬菜吃多了?”

吕不韦没好气地回答:“气的!”

甘罗天真无邪地问:“被谁给气的呀?居然气出这种色彩效果来了。”

吕不韦看了一眼甘罗,心想:给这孩子倾诉一下也好,虽然不指望他帮上什么忙,但也正好借机发泄发泄。于是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甘罗。

原来,吕不韦有一个宏大的灭赵计划:第一步,派使者前往燕国,与燕王取得联系,搞好关系;第二步,与燕国进行频繁而密切的国事往来;第三步,派人到燕国担任丞相,在燕国建立亲秦政府;第四步,与燕国左右夹击,消灭赵国。

这个计划,吕不韦酝酿了很久,志在必得。他首先派遣秦国口才第一流的蔡泽前往燕国。蔡泽在燕国三年,鼓动如簧之舌,打下了扎实的舆论基础。燕国派遣太子丹入秦国当人质,两国建立起了很铁的关系。下一步,吕不韦打算派办事最靠谱的老臣张唐去燕国担任丞相,对燕国进行颜色革命。

吕不韦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居然在这个环节上遇上了硬茬子:张唐死活不愿意去燕国。原因也很简单,张唐曾经率领秦兵进攻赵国,赵国被打急眼了,恶狠狠放出话来:“谁能把张唐抓来,赏赐百里土地!封侯!”去燕国,必须经过赵国;而要是经过赵国,张唐非得被赵人生吞活剥了不可。所以尽管吕不韦好说歹说,威逼利诱,张唐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肯去。但是除了张唐,吕不韦又没有更放心的人选。眼见得灭赵大计经营多年却要功亏一篑,吕不韦急得百爪挠心,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甘罗听完,说:“哦,这样啊。那我帮你去劝劝张唐吧。”

吕不韦破口大骂:“滚!老子亲自请都请不动,你怎么可能劝得动!小孩子别多事,死远点。”

甘罗抿嘴一笑:“项橐七岁就做孔子的老师了,我今年十二岁,比项橐还大五岁呢。你就让我试试呗。”

吕不韦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只好让甘罗去闹腾,自己继续关起大门生闷气。

甘罗跑到张唐家,见张唐也正生闷气呢。这些大人可真好玩儿,各自关门生闷气,就不肯多动动脑子解决问题。

张唐见来的是个小孩儿,放下警惕心,问:“小孩儿,你找我干吗呀?”

甘罗问:“你觉得你跟武安君相比,谁的功劳大?”

武安君是秦国名将白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战国时代的一代战神,一生消灭的军队有上百万,为秦国开拓领土数千里。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人,声威更是臻于巅峰,即便放在中国五千年军事史上,凭借这些数据也是可以跻身前三名的人物。张唐怎么能跟他比?

张唐很有自知之明:“武安君南挫强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城堕邑,功劳远远在我之上。”

甘罗又问:“应侯与当今相国吕不韦相比,谁在秦国势力大?”

应侯指秦国的前丞相范雎。范雎虽然同样身居相位,但毕竟权力还是掌握在秦昭王手里;而今天秦王嬴政年纪还小,吕不韦一手遮天,自然是吕不韦势力大得多。

张唐老老实实回答:“范雎不如吕不韦。”张唐被问得心下纳闷:我以为你要来劝我去燕国,正想一口拒绝呢。你怎么给我东拉西扯这些无聊的问题?

甘罗笑眯眯地问:“不好意思,我再确认一下:您确实认为范雎不如吕不韦势力大吗?”

张唐回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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