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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5

有时不得不说岁月是把无情的杀猪刀,晓得你片甲不留也罢,还硬是要留些似有似无的的痕迹。只是人与人不同,做事之风也不尽相同,夏寞幼和宋淑璇就是个相对的例子。

十年前两人认识,夏寞幼还是个小学的年纪,宋淑璇已经属于初中叛逆小妞了。那时候两人一起去了法国,夏寞幼冰山态度不是谁容的了得,但愣是被宋淑璇收了。那时候宋淑璇的口头禅是“其实吧……”如果夏寞幼和别人打架弄得遍体鳞伤回来了,宋淑璇一定会这样说“其实吧,我不是想说打架有多不好,但毕竟你是个女孩子……”如果夏寞幼被她遣去刷碗没有刷干净的话,她会这样说“其实吧,我不是说你刷碗刷得不干净,但是为什还是很重要的。”

三年后,也就是七年前,宋淑璇的口头禅是“归根到底…..”有三年,也就是四年前,宋淑璇总爱说“我认为……你说是吧”但是这统统已成过往,因为夏寞幼说只有年纪大的欧巴桑才会动不动就爆口头禅,从此以后宋淑璇死都不再说。其实他本就是个淡然女子,做事向来不动火,和夏寞幼几近是冰火两重天。

“总裁。”秘书敲门,探头,小心翼翼的叫道。

“说重点。”夏寞幼到底是果断的人,做事一向快很准,拖泥带水绝非他的风格。发下手中的金笔,揉揉发紧的眉心,双目微眯,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焦点,“宋特助呢?”

“宋特助刚跟您请过假,您刚才还让我帮他推荐几家买生活用品的店啊!”秘书直接无语,总裁脑子短路?

“是吗?忘了。”夏寞幼偏头一想,真的记不起来了,记性不咋地啊。起身向落地窗边走去,旗盛地处繁华地段,四周也都是繁忙街道,但是高级的隔音玻璃却硬生生的阻挡了一切声音,望着阴暗天气,夏寞幼问了实在缺心眼的话。“还在下雨?”大姐啊,你自己不会看啊。

“下了好几天了,淅淅沥沥的总不停。”

“是啊,Amy,你喜欢下雨天吗?”夏寞幼扭头问道,双臂环胸而站,黑发中挑眼的那一排渐变发色格外显眼。

“喜欢啊,最喜欢下雨天睡觉了,可是总是没有时间啊。”Amy说着便嘟起了嘴,有些许抱怨。

“呵呵,放你两天假。”夏寞幼轻声而笑,静静地望着窗外。

“真的?总裁你说真的?”打死他也想不到能跟平时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总裁聊天超过一句。

“趁我反悔之前出去吧。”夏寞幼挥了挥手,依然独自站在窗前,俯视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回国已经四个月了,夏寞幼觉得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可是有退路吗?

“总裁,三十七楼打起来!”Amy推门而入,鼻梁上的眼镜歪得很,旗盛国际的三十七三十八和三十九楼是娱经部,到底是混娱乐界的,这三楼向来安生超不过三天,不是这个明星耍大牌,就是哪个明星要罢工,夏寞幼听罢没有微蹙,厌烦的和Amy去了三十七楼。

“你怎么做事的,我才休息了几天,我的东西都被丢出去了?”叫嚣的人是Abby秦瑾颖,出道两年一人包揽香港电影节金像奖最佳新人奖,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女配角,四次参加噶纳电影节,年纪不大已是新生的金鸡奖影后,这般名声,到底是要傲气了,公司放了他两个月的假期,想不到一回来就造出这如此声势。

“Abby,公司给你放了两个月的假期,而你却在国外呆了两个多月,而且花销大大超出了预算,这你准备怎么解释?”夏寞幼冷面问道,他是艺人,却不懂得怎么收敛,最起码的分寸都没有,往后怎么在娱乐圈混?

“呵,公司答应放我假,怎么到头来还埋怨我花的多?再说了,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只顾的度你的假了,不晓得公司换老板了?女子横眉竖眼的,做尽了一副小家子气。极短的包臀裙根本就是摆设。

“Abby,别说了。”被推翻在地的经纪人拉了拉秦瑾颖的衣角,小心地望望了变了脸色的夏寞幼。

“扔我东西?谁给你的权力。”女子蹲下身,戳着经纪人的额头,夏寞幼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女人是不是心理变态,他以为自己是高官贵族?

“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闹,不想在旗盛呆着就给我滚出去。”夏寞幼长腿迈了几步就到了女子面前,居高临傲的气势瞬势间把对面的人比的毫无气势可言。

“总裁,别这样。”Amy拉了拉夏寞幼的衣角,如果在这里大大动手,明天的新闻头条会不会是“夏氏总裁、新生影后水火难容,初次见面大动干戈”?

“秦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是你上司,而不是你是我的老大,如果你真心觉得旗盛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大可以来找我,不过你要先想好违约金打算怎么付。”夏寞幼清冷的眸子闪出利剑般的暗光,蹲下身拉起半坐在地上的经纪人,扫了扫周围的人,红唇微启“从今天起,如果我在听到三十七楼有什么动静,你们都可以收拾东西走人,或者让我把这三楼拆了,也是可以的。”夏寞幼转身离开,说不清的冷静让在场的人也不禁发憷了。

本来就因为阴雨天的缘故心情不爽,这次又被惹到,夏寞幼摔下文件,推掉会议,换了身衣服便提前下了班。夏寞幼一向是不喜欢雨天的,阴天的湿潮会让夏寞幼腰上腿伤都开始隐隐作痛,虽然这些年有些好转,但到底没办法根治。

雨有些繁密,像断了线的珠,夏寞幼没有开车,撑了一把褐色的伞,伞上是密密麻麻的希腊语,讲述了月亮女神阿尔缇妮斯与暴风雨神的爱情故事,爱情的结束到底是阿波罗的阻拦还是本就不该的开始,当阿尔提涅斯射出那箭时是否有过一丝诧异和犹豫,错了到底是错了,他又明白她的痛楚吗?他说“阿尔缇妮斯,无论轮回多少次,我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但我心上的这道箭痕会提醒我,你不爱我,你只会背叛我。”不能怪暴风雨神的不信任,也不能责阿尔缇妮斯的大意,爱情里或许总有受伤的那么一方,千回万转,时过境迁,阿尔缇妮斯到底是不会再爱了,因为只有不爱,他才不会受伤,千年也好,万年也罢。

黑色的漆皮高跟鞋踩在水中,溅起了漂亮的水花,夏寞幼有些发抖,到底是到了冬季,夏寞幼裹紧了黑色的大衣,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但是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她绝不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女人,但却是个独特的人。夏寞幼整个衣帽间里除了黑白灰之外最多可以见一星半点的海蓝色和金色,没有御寒的羽绒服,也没有厚重的的棉衣,除了一色系的大衣,便是皮衣,再者就是西装,她的衣着打扮偏于沉静和冷艳,对于他这个显然有些老成,可她就是这般偏执。

街道上算是吵闹的,拉风霸气的顶级跑车也不得不和公共汽车抢到,管你跑车是否全球限量还是独一无二,既然你进入这个社会,你就必须接受写条条框框,除非你有能力改变。

“我想和热巧克力!”糯糯的女声,带着明显的撒娇语气。

“不怕胖了?”溺宠的男声,夏寞幼转身望去,两个学生模样的情侣,还是青葱少年,夏寞幼看着这两人朝气活力的打扮和相貌,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间,同样的年纪,却有不同的境遇和身份。夏寞幼也走到奶茶外卖的窗口看着标价牌出神。

“小姐,你要什么?”打断了夏寞幼的思绪,美目扫过各种饮品,她向来不喜欢甜的,也很少和果汁,油炸制品更是少吃,“一杯拿铁。”夏寞幼从钱夹里抽出一张整钱递了过去,这也是她的一大怪癖,从不装零钱,没有硬币,没有零散的十块或是二十块,要不刷卡,要不花开整钱。

“小姐送你一束花,你是我们第一千名顾客。”递来一束百合,淡雅而清新,夏寞幼道了谢便离开了。咖啡并不纯,不适合夏寞幼,随手扔进了垃圾箱中。雨滴在伞面上迸溅出漂亮的水花,夏寞幼觉得高跟鞋一下下敲击地面的声音,和雨滴声已是浑然一体,夏寞幼穿过市中心的广场,第一次到这个公园,他在锦城生活了不过十年,对这里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雨渐渐打了起来,公园里早已没有往日的嬉戏,相比很少会有一对情侣会喜欢雨天漫步湖边,唧唧我我寻浪漫吧?夏寞幼伫立在湖边,望着坠入的湖心的雨滴,那不是粉身碎骨的痛,而是心甘情愿的舍弃自己而投于他的怀抱,一切可能只因为爱。

雨水溅在夏寞幼的肩头,渐渐浸透衣服,整整冷意让夏寞幼回过神了,收了收臂弯中的花,离开了湖边。

“先生,你的车挡到了出口。”夏寞幼站在公园的出口处,如果从正门离开,她大概还有再走二十分钟,那么自己非要被淋成落汤鸡不可,还不容易走到了偏门,本就不大的口被一辆黑色布加迪堵得死死的,里面坐着的大爷倒是不慌不忙,雨滴划过车窗,夏寞幼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一定认识吧。

“喂,有没有公德心啊,素质被狗吃了?”夏寞幼讥讽道,裤脚已经被雨水浸湿,再不走,怕是整个人都能拧出水了。

车门被推开,一把同下夏寞幼一样的伞引入眼帘,同样的褐色,但是是不同的故事。

“啪。”百合毫无防备的落在地上,混杂在雨水中,花瓣也显得不那么美丽了。夏寞幼立刻转身要跑,不,是自己看错了,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丫头,玩完了,什么时候回家?”眼前男子已扣住了夏寞幼手腕,不重不轻的力道,温柔至极,一身黑色西装,黑色的发沾着些许雨水,唇边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眼中含着说不出的情愫,一米九还有余的虎躯遮住了夏寞幼的视线,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夏寞幼白皙的手腕,轻轻地看着眼前慌乱的女子。

“怎么会这样?”夏寞幼感觉眼前一下子昏暗,手中的伞掉落在地上,倾盆大雨顿时把夏寞幼浇透了,发丝贴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

“疯了吧?”一把拽过夏寞幼,撞上那坚实的胸膛时,那熟悉的味道,久违的温暖,夏寞幼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头顶被伞遮住,但心却冷了。

“慕辰逸,你还是自己打好伞吧,你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夏寞幼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最后的那一声,夏寞幼只感到嗓子里面是撕扯的痛,跪坐在地上,淡淡的说,“走吧,我说过,我们没关系了。”

“夏寞幼,你倒是够绝情。”男子嗤笑一声,冷峻的面闪过不悦,蹲下身,附在夏寞幼耳边,“那么我想听你亲口说一下理由。”

“理由?给你理由的前提是什么?你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再来问我,你是心太多,想伤完一个再伤一个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们之间都有不可跨越的鸿沟,所以就是不可能。”夏寞幼嘴唇已冻得发紫,打着颤说完了这么一席话,仰头看着那从前温柔溺宠的脸,表情冷淡。

“夏寞幼,我想你会后悔的。”蹲下身,覆上女子的樱唇,带着雨水的湿润,夏寞幼明白这是报复,是百般的痛,甜腥的液体混着雨水进入口腔,夏寞幼胃里不断的翻腾,很不喜欢那种味道。红唇的痛,却怎么都遮不住心里的痛。

“夏寞幼,我的痛,你是否想到过?”男子转身离开,狠狠地摔上车门离去了,是何等的决然。

夏寞幼把脸埋在了双膝之间,无声的哭着,夏寞幼很少哭,或是说不会哭,哪怕多么痛的伤,多么狠得言辞都不会让他像今天这般狼狈和脆弱,雨水毫不留情的倾盆而下,夏寞幼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脸上纵横,夏寞幼揪着心口颤抖,那里面是一颗已经残缺的所剩无几的心脏,冷到麻木,麻木到不知道痛。夏寞幼才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又跪在地上,没关系,没人会看到你的狼狈,身体上的痛永远不及心里的痛,夏寞幼摇摇晃晃的拦了辆出租车。

那另一把伞上的故事是那个经典的爱情故事,是太阳神阿波罗和月桂女神达芙妮的故事,那个不听追逐爱情的男子和那个厌弃爱情的女子的故事。当阿波罗在不停的追逐时,达芙妮已甘愿化作月桂树,深深嵌入泥土中,永世拒绝爱情。月桂冠是爱情编织而成,达芙妮象征黎明,阿波罗追逐达芙妮正如太阳追逐着黎明,和对爱亘古不变的追逐。可终究是两相隔了,阿波罗也只能独倚着那月桂树弹奏那逝去的爱,如果知道结局,你们该何去何从。

夏寞幼到宋淑璇的小公寓时已是华灯初上之时,雨停住了,夏寞幼觉得头昏脑涨,冷得要命。唇上的伤痕隐隐发痛,夏寞幼扶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到电梯,只觉得全身毫无力气,眼前已经出现的星星。

按下电梯按钮,夏寞幼忽然感到耳边“吡”的一声,就像是急刹车是滑地面的声音,刺耳极了,紧接着便是无尽的耳鸣,夏寞幼根本听不到电梯“叮”的那一声响。夏寞幼几乎是爬进电梯的,眼前出现了像老旧黑白电视那样的黑白条纹,一点一点波动,靠着电梯壁滑坐在地上,无力地甩着头,可是眼前的条纹和耳鸣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夏寞幼去找手机,可是却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夏寞幼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出了电梯。

敲门声几乎轻到听不到,夏寞幼只好用肩膀撞门,不然只要宋淑璇不出来,他永远都进不去。

“Katrina!”宋淑璇开门一瞬间,夏寞幼昏死过去,软软的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知觉。

“冷冥澈!”宋淑璇再一次大叫,只见门后出现一个穿酒红色的男子,身材健挺,刀削斧凿般的面孔带着狂羁,性感的薄唇抿做一条线,看到躺在地上的夏寞幼眼神里闪过惊慌,冲过去抱起夏寞幼。长腿快的奔到了浴室。

宋淑璇整整放了三大缸热水让夏寞幼泡,那冰冷的身躯才渐渐回转暖意。夏寞幼自始至终没有醒过来,好看的容颜显得憔悴而又失神,就像是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Fiona,先去休息吧,寞寞那里我来照顾,乔已经给他吃过药了,你别担心了。”迷人的嗓音,单手捂着饱满的额头,宋淑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便进了屋。

“Bevis,我提醒过你,如果Katrina昏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就意味着他的情况在不断恶化,他身体里的毒素必须早点清干净,你们背后强大的医疗团体可不是天天没事干的,早点解决最好。还有就是她脑中的血块,劝他动手术吧,长久下来他可能失聪或是失明,好好劝劝她,按时吃药,我先走了。”夏寞幼的私人医生乔,望了望站在阳台抽烟的冷冥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要,别碰我,滚……”夏寞幼呓语着,表情甚是痛苦,大滴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

“Katrina,醒醒,别怕,别怕。”男子把夏寞幼扶起,半靠在床头,轻轻地擦着夏寞幼脸上的汗珠,甚是怜爱。

“Bevis,逸,他来找我了。”夏寞幼发丝凌乱的遮住了半张脸,美目里全是惊慌,不住的在冷冥澈的怀里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既然觉得了,就必须得面对这一天,丫头,别这样,睡一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好了。”大掌轻抚着夏寞幼的发丝,本凌乱的发变得服帖。

夏寞幼不说话,把脸埋着那个温暖的胸膛里,不知是哭了,还是笑了,轻轻的颤抖着,最后还是放声大笑出来,笑的眼里满是水雾,轻轻一碰便会滑落面颊。

“还是我的错,没有我,你也不用这样照顾我十年,没有我慕辰逸也不会受这般折磨,淑璇也不用天天过这样的生活,大家都会比现在好。”夏寞幼自嘲着,冷冷的眸子淡然望着一切。

“不是这样的,寞寞,听话,这十年来我最高兴的便是认识你,没有你我的生活说不定会更坏,就当做是我骄纵你惯了,听我一次话,好吗,睡吧!”轻轻拍着夏寞幼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语气温柔得很,深冷的眸子也有着难得的柔光。

“冷冥澈,都是我的错…..”或许是哭累了,喊累了,夏寞幼睡去了,苍白的面色让人怜惜,此时的夏寞幼便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秋叶。

冷冥澈走到阳台,望着浓重的夜色,勾了勾性感的唇:“是我,去查查明天的新闻,一律和夏寞幼有关的都给我拦下来,把东西发给我,我不想看到不该看懂的东西。”收了线,他叹了叹气,夏寞幼,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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