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不愧是文物之邦,咫尺之内便有古迹遗物。《世说新语》所载的《管宁割席》的故事,应也与绍兴相关。管宁和他的好友华歆,据说是追随东汉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来绍兴的。当时蔡邕避祸来会稽暂居,管宁和华歆为了向他求教便慕名而来。管宁下榻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柯桥“管墅”,华歆的居住之地便称“华舍”。这地名就是纪念他们两位的。虽说管宁和华歆都是好学之士,但要真正进入“善学”之境,都须有一个曲折过程。“管宁割席”的故事说的就是两人“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观。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有高官经过门前,当然不多见,这就难怪华歆要放下书本去看热闹。管宁却照旧读书,这当然很好,但因此决意要与华歆割席分坐,并且说“你不是我的朋友”,似乎有点儿过分。再说,关心世事、留意生活也是一种学习,而且是十分重要的学习。由此看来,华歆出观也不算什么,何必因此伤了和气。
当然,这个典放,无非在于说明要专心于学、持之以恒而已。这没有错,所以华歆的“废书出观”也只在说明他的不专心,就这一点而言,这个故事还是很有意义的。
从学习的重要,我就想到了老年的读书热。宋朝的苏轼说过“穷不忘道,老而能学”(《黄州上文潞公书》),也正能说明当下老年人高涨的学习热情。老年大学的报名每期都很火爆,可谓一证。我的夫人黄华蓉,也是多年不“毕业”的“老大”学生。真是“一学一世界”,她先学摄影,几乎从零起步,但不久便痴迷于此,不但装备是专业化、现代化的,而且技艺也与时俱进,还得了省、市摄影比赛的不少奖项。学电脑打字、图片制作,虽为时不长,但进步明显。还能制作一套套令我眼花缭乱的幻灯片。这一来也赐福于我,已先后为我打字输入数十万字的文稿,并帮我发送照片(致出版社或编辑部)、处理邮件、QQ联络,解除了我这个“网盲”的困扰,也无须再求助于我带导的青年教师。当然,“老而能学”或“老而好学”是无法跟年轻人的好学相比的。汉朝的刘向就说过“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说苑·建平》)。但也许正因为老年人之学只是“炳烛之明”了,所以才更见珍贵,更有热情,当然也就更要选择,学以致用。我之不学电脑,便是选择的结果:一来,“视网膜脱落”的病史,使我不宜过多接触电脑;二来,本人一辈子从事语文教育的实践和研究,至今方兴未艾,且已七十有七岁,还需要投入精力努力学习,继续讲学、讲课,下校顾问,写稿、著书,那么有限的一点时间和精力,自然更要投放在最需要的地方。所幸天意相怜,由内人助我一臂之力,实在幸运得很啊!
我十分推崇北齐颜之推论学的那句话:“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修身利行,秋实也。”(《颜氏家训·勉学》)好学的人,享受多多,实在是多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