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太冰冷，连拥抱都让他僵直着身子。
“听我说幕向歌。”季扬也伸手，用力的抱着她，两人相互依赖着彼此的温度。“等我说完，再判我死刑也不迟。”
有很多事情，他必须全都坦白，在她面前毫无掩饰，只有完全的放下了彼此之间的过往，他们才有机会真正的重来。
向歌静静的，没有动，她不拒绝听他说，她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五年前打掉的孩子，是畸形的。”良久，他才开口，提起那个孩子，他也很痛心，声音沙哑了许多。
他能明显感觉到向歌的身子一僵，他更用力的抱紧她，想要以此给她安全感。
“本想跟你商量之后才动手术，但怕你不同意，甚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所以我……”孩子生下来的话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不畸形，而那百分之十，是他赌不起的，就算是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他也不太愿意让她去冒险，如果生下来的真的是个残疾儿，那对孩子，对她都是极大的负担，而他知道，他不敢冒的险，她一定会去尝试，她会冲那百分之十的几率去生下那个孩子，所以他才那样做……“本想在术后告诉你，但是你的情绪一直不对劲，我怕刺激到你，所以一直没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如果她早点知道这个事情，可能不会绝望到自己一个人跑出医院，把身体弄坏，导致后来的事情发生。
向歌怔忡的听着他的话，早已经失了神。
那个孩子……是在那种情况下，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的时候，被他擅自……扼杀了？
季扬停顿了很久，然后继续细数自己之前犯下的种种罪行，向歌一直听着，一个字都没说，这像是一场独白，而她连掌声都不愿意给。
说完后，季扬慢慢放开她，紧盯着，一刻也不敢移开视线，等待着她的反应。
很久后向歌才转了转眼球，对上他的视线。“说完了？”
她的语气冷淡的超出她想象，他以为，知道那些她不曾知道的事情之后，她说不定会情绪失控。
“你们所有人，都拿我幕向歌当什么？”她冷声质问。“为什么关于我的所有事情，我的孩子，我在乎的一切，你们都要替我做主？我幕向歌在你们眼中，就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十足的傻子是吗？”
“从来没有人把你当傻子。”季扬皱着眉，心疼道。
“你打掉我的孩子，瞒着我五年，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不是？只瞒着我？”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我……”
“颜宸抱走我的孩子，瞒着我三年，你们都拿我的孩子当什么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他们的生死去留都由你们决定？”向歌忽然就红了眼眶，没人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在这种情况下的无奈，她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任由他们将孩子从自己的身边抢走，而她却毫不知情。
“你不知道小歌被送回来？”季扬抓着向歌，忽然有些用力，此时他的情绪显得比向歌更激动。
“我知道什么？”向歌有些自嘲的勾着唇角，“我刚到美国没多久，就意外受伤成了植物人，我都不知道我怀孕……”
后面的事情，向歌哽咽在没说下去，季扬用力的抱着她，心如刀割。
意外受伤还成了植物人……他一点都不知道……他这些年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难怪他去找她的时候他们都不让他见她……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苏醒是吗？
他甚至曾怪怨，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扔下他跟孩子……
她一口咬在他肩上，很用力很用力，季扬紧紧咬着牙，将她抱的更紧，任由她发泄着，并没有将自己从她口中先救出来的打算。
她的心防在此刻，被瓦解的一干二净，想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的倒出来。
“你混蛋……”她松开嘴控诉着他，手捶打着他另一侧的肩。
“我混蛋……”他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心疼，自责。
他确实混蛋，让她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跟伤害，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她……
也许是受到刺激大了，刚醒没多久的向歌无力的趴在他怀里，再也不动，季扬小心的将她放平，自己也钻进被窝里，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今后我都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季扬在她耳边，低低的说。“我昨晚没睡，陪我睡会儿。”
他抱着她，无比安心，她闭着眼，思绪却无比清楚。
他渐渐入睡，她轻轻的搂着他的腰，慢慢掀开眼皮，坚定的看着他。
只要你足够爱一个人，你就不会有任何理由去怪怨他。
曾经的她甚至会为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对她的一点点好而欣喜若狂，如今得到他全身心，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只希望，这次他别让她再失望。
她经过这些年的挣扎，徘徊，当她终于借着外婆病重的理由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再接纳他了。
重新接纳一个你深爱的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有些人就算对你再好，你都无法让他成为最亲近的人，有些人就算对你再糟糕，你都无法把他变成路人、
感情，就是这么回事。
孩子推开门，光着脚走向床的方向，扁着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吃力的从床位爬上去，隔着被子趴在爸爸身上。“爸爸，妈妈走了……”
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差点入睡的向歌听到孩子的声音，立即掀开被子，看着就趴在季扬身上的他。
“妈妈没走。”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将孩子从季扬身上抱下来，生怕吵醒他。
季扬忽然翻身起来，从向歌怀里夺过小家伙就大步往门口走去。
“干嘛啊你？”向歌叫他，不会是被吵醒生气了要揍孩子吧？以他那臭脾气是有可能的。
向歌这么想着下床就要追上去，她不知道季扬从来不舍得动小家伙半根汗毛，小家伙不高兴的时候他都能因此迁怒全世界，怎么可能揍他呢。
“你回床上去，我把他交给幕景。”季扬其实是有些吃醋了，他用这么些年等回来的老婆，还没抱热乎这小子就来跟他抢人，反了他。
“幕景早就去公司了，只有老爸还赖床。”爸爸妈妈都在，小家伙一下子就从刚刚的不高兴变得情绪高涨。
“那就去洗漱吃早餐，别吵你妈睡觉。”季扬冷着脸，有些孩子气，眼前的一幕让向歌的心顿时化了，心底涌出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