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对八爷微微一笑。八爷好整以暇地落座后道：
“小王虽然愚顽，各宗各派的经典也略知大概，还不曾闻听有这样一部佛法！愿闻其详！”
了因不慌不忙地道：“佛利益一切众生！反过来说，利益众生就是佛！小僧今日就以此为题，与王爷们探讨何以利益一切众生？这是修行大道，成圣成佛的终南捷径，一念顿悟，万世不朽！”
九爷不耐烦听这些不着边际的隐语，冷冰冰讥讽道：
“和尚好大的口气，如此大言炎炎当心佛祖降罪。”
八爷目光一闪，含笑道：“大师请讲。”
了因缓缓道：“俗语云，衙门口里好修行，为什么？身在衙门，看见的是黎民冤屈，听见的是百姓哀号，感受到的是百姓凄苦，稍稍施以援手，就是行善，就是积德，就是普度众生。推而广之，八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高踞庙堂，行一仁政就能救千百万黎民于水火，进一善言能活无数苍生，岂不是修行的终南捷径？”
傻了吧叽的九爷这回反应快，恶狠狠地吓唬了因道：
“大和尚，你该下拔舌地狱。当今天子英明神武，黎民百姓如沐春晖，九州万邦皆被深恩！真格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哪里还需要我们行仁政？进善言？”
说到后来他绷不住脸，忍不住噗哧一笑。了因淡淡道：
“太平盛世？西北战事不休，年羹尧拥兵自重；国家内部空虚，钱粮不继；隆科多作威作福，把持朝政。除了一个十三爷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帮忙，再无可用之人。当今天子日日像坐在火盆里，饱受煎熬。唉，所谓皇帝无福民遭难啊！”
年羹尧与隆科多的诸多恶行，王爷们眼睛不瞎，自然个个心中有数，但国库空虚虽屡有传言，雍正却捂着盖着就是不跟大家透底儿，了因似乎知道点真相。他在雍正身边十几年，为什么会突然起反心？八爷历来谨慎，脑海中存了这个问题却始终不开口。
“实话跟三位王爷说吧，”了因数着念珠，一字一顿地道：“圣祖爷驾鹤西游，只留下六百万两白银，区区六百万两，不如江南一户大盐商的资本，还不够年羹尧用一季的。皇上登基以来，一直靠抄家得来的钱财维持西北战事。京城最近打麻将，有一种玩法叫抄家和！饶是如此，年羹尧还是急如星火要银子，皇帝前儿气得把桌子都掀啦！”
年羹尧失宠？这可是绝大秘密，八爷九爷十爷立刻眼明心亮！
了因继续道：“在外面，一旦年羹尧三两年内无法撤兵，庞大的粮草军饷如何支应？到时候闹兵变也一点不奇怪。在朝廷上隆科多擅权威福，到处任用私人，朝臣们个个敢怒不敢言。地方上各省督抚各有各的小九九，有忠于八爷的，有怀念前太子的，还有对当今不满的。有限的几个督抚，像河南的田文镜之流，不过是皇上的招牌，只要他们一倒，民心向背立现，那时候八爷振臂一呼，天下影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