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苍南国军营里士气高涨的氛围比较起来,此时西廊国的阵地上气氛相当紧张。大战归来一身是伤,灵力几近枯竭的黑巫女一踏入军营就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偌大的操练场上紫金雕铸的蟠龙太师椅摆在中央,留守军营的西廊军士分成两列,一字排开,分列在太师椅的两侧,原本应该是主帅的男人此刻正跪伏在椅前,浑身上下几乎抖成了筛子。
而正斜倚在太师椅上的软垫里喝酒的男人一身青衣长衫,黑色的长发被一支精致的玉雕珑发簪绾起,清新俊逸面容上,狭长的凤眸慵懒地眯起,似乎对于黑巫女的归来不曾注意过,只是悠然惬意地品着手中酒坛里的酒。对于这个男人黑巫女自然是认识的,西廊国的镇关大将军——凤朝阳,曾经他仅凭着一把风之刃,一个人就瓦解了东牧国整个皇宫内外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这样战功显赫的男人,整个西廊国上下,没听说过他的没有几个。但是真正与他认识才会体会到他的危险。斗篷下握着水晶球的小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吃不准风朝阳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从这个场面和四周隐隐的杀气看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犹豫再三,黑巫女终于咬了咬牙,走到太师椅前,俯身向凤朝阳行礼:“参见凤大将军。未知将军驾临,离殇多有怠慢,还请大将军海涵。”她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步骤做得圆满,就算凤朝阳今天是来者不善,她也要让他挑不出毛病。
“哟!”凤朝阳懒懒地偏过头看了看她,慵懒的眼神中似乎满是醉意,“殇儿你终于回来了?又或者我应该叫你黑巫女殿下?”他抬手灌酒,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出来了。离殇也不是傻瓜,她拢了拢肩上的斗篷,平静地对视着抱着酒坛打着酒嗝的凤朝阳,却并不正面回应凤朝阳的挑衅:“不知凤将军此次来此是有皇命要传达还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殇儿出力?”
离殇的话让凤朝阳的酒坛在半空中一顿,几滴酒液洒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肩头,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说:“殇儿,你该知道你已经触犯了军纪吧?”离殇心里一惊,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柳眉一挑反问道:“哦?触犯军纪?这我倒要请教凤将军,不知殇儿所做的哪一件是触犯军纪之事?”
凤朝阳的身子往下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更加靠近软垫,之后才再次开口:“越权,未经主帅同意私调兵马,擅自出击;毫无作战方案,造成我方出击人马全军覆没,折损我方大半实力,让整个夹击苍南国的计划陷入僵局。”只是几句话的转换,他的语气竟已变得异常冰冷,杀气扑面而来,只听他冷笑着继续说道:“殇儿,我给你机会反驳,只要你能找出一条理由来说服我,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我……”冷汗顺着离殇精致的小脸滑下,她握紧手里的水晶球,慌乱地辩解着:“我以为……我以为苍南国的圣巫女初来乍到,对周围环境并不熟悉,而……而且苍南国的王也一起到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如果能一举将他们歼灭,那么我们就能……”话说到最后,她已经字不成声,凤朝阳依旧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斤重的压力压住了她的喉咙,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看她没了声音,凤朝阳掀了掀嘴角,问道:“就能怎样?”
“就能……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攻下苍南国……”离殇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只是话音一落,她突然感觉到一阵飓风袭面,凤朝阳冷笑的声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那么,你做到了么?”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哀嚎,青色的风之刃在空中划出两道完美的弧线,鲜血飞溅开去,离殇小小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把她带下去,止血。”凤朝阳转过身背对着地上双脚脚踝处血肉模糊的离殇淡淡地吩咐道。割裂她脚筋的同时封住她的意识,这样是不是比较仁慈一些?“是。”一名士兵走过来,将已经陷入昏迷的离殇横抱了起来,匆匆地向着医帐走去。“今天的事,有人问起,你们该知道怎么说吧?”凤朝阳一边慵懒地靠回软垫,拎起太师椅旁的酒坛,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一边说道:“如果没事了就下去吧。”
“是!”所谓的主帅瑟缩着身子,硬着头皮回道,之后带着众人心惊胆战地离去。凤朝阳仰起头看着夜空,一个熟悉的笑脸若隐若现,轻轻抚上胸口的赤阳玉,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