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诚如南宫紫炎所说,因为山崩而四处寻找亲友的谷底村民发现了他们。当那瓦砾石块被挖开,第一缕清晨明媚的阳光射入的时候,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楚飞羽微微睁开了他干涩的双眼,一张刚毅的脸庞率先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让楚飞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他就那么静静地撑在那里,原本古铜色的双臂已经被混合了泥沙的鲜血染成了极度狰狞的颜色,可是他的手臂依然就那么撑在那里,一动都不曾动过,死死地守在楚飞羽的上方,那些还在奔涌的和早已干涸的鲜血对于他来说就像汗水一样无关紧要,好像受伤的人并不是他。楚飞羽凝视着那张疲惫到了已经失去意识却依旧满是倔强的脸庞,凝视着压在那挺直的脊背上面的那根比两人合抱更粗的树干,眼泪再一次无法遏制地奔涌而出。
南宫紫炎为自己做的,早就超过报恩的该有的极限了吧?可是他却依然还这样执着的付出,他守着自己,由着自己,护着自己,就算要让他豁出命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楚飞羽费力地抬起手,抚上南宫紫炎的额角,早已沙哑了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听起来那么的温柔:“紫炎……”原本早已荒芜的心里在不自知的时候,就这样被种下了了一颗种子。
待到楚飞羽再次清醒,已是当日的深夜。负责照顾他的大婶热心的告诉她,这里是苍南国西方一个人迹罕至的村庄,平日里村民过得也只是靠山吃山的日子,所以对这座大山的脾气才会如此熟悉。也正是因为如此,楚飞羽他们两人才会这么幸运被发现。对于能这么好运的遇上好心人,楚飞羽当然感到万分庆幸的,不过更令他庆幸的是,救他的热心村民们并没有替他宽衣验伤,要不然岂不是吓坏了这一村民风淳朴的好人?不过好在由于有了南宫紫炎的保护,楚飞羽本身的情况并不算坏,除了胳膊和小腿上有些许擦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势。
“大婶,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和我一起的朋友怎么样了?”楚飞羽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询问南宫紫炎的情况。
“哦~你是问那个大块头吧?”大婶坐在床边,一边就着昏黄的灯光缝补着她手里那件不知缝补了多少次的粗布外衫,一边热心地回答着楚飞羽的问题:“他被安置在春叔家了,春叔是村里的大夫。唉~!也算是他命硬啊,被那么粗的大树击中后背,肋骨断了四根,竟然还能撑到我们赶到,真是奇迹啊!想来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肯定很好吧?”如果不是感情极好的兄弟,那个大块头怎么可能就算昏过去还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为这个年轻人护出一线生机?
“嗯。是……是啊。”楚飞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就算再陌生人看来,南宫紫炎为他做的也不是一般的情谊了吧?思及南宫紫炎的伤楚飞羽忙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抓起身旁自己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披上身,一边问道:“大婶,能不能你告诉我,春叔的家是哪一家?我想去看看我大哥。”
正在缝补衣裳的大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年轻人还真是奇怪,你这还一身伤呢,就惦记着别人?你的伤都还没处理呢。”之前也曾尝试过想要替他换下衣服,清洗伤口,但是仅仅褪下他的外衫,他的身上突然就弹出一股无色无形的力道,将所有人挡在了半米之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接近。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大哥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我想去看看他。”楚飞羽相当的坚决,至少……至少,要让自己知道他是平安的,至少,要让自己看到他是平安的。
“好吧。”看到楚飞羽这么坚决,大婶微微有些感动,毕竟这对兄弟之间的感情很难得啊,她从床边站起,将手里的衣服递到楚飞羽手里:“你那件衣服啊,要补补了。山里夜风很凉,先穿大婶这件吧?虽然破旧了些,但是应该正和你的身,已经浆洗干净了。”
“嗯。”楚飞羽点了点头,虽然自从来了这个时空,他就不曾穿过这么粗糙的衣物,但是大婶的心意却温暖了他的心,比起皇宫里的恩情单薄,这宁静的小山村,这淳朴的关怀,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所真正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