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听到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心中万分激动,她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家人,但一想到韩翃,她又犹豫了。李生曾说过韩翃苦闷有一部分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他是否还对自己旧情难忘?她不敢肯定,她想留下来将这件事弄清楚,家人既然安好,又有继父王同的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现在她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自己和韩翃的感情,她抬起头对二人说道:“父亲,姨母,我今天见到韩翃了,也许他已经将我忘记,但一见到他,我才知道,我的心完全还在他身上,我想和他在一起。”当众讲起女孩儿心事,虽然尴尬,但还是鼓足勇气讲了出来。
王同并不知道韩翃是谁,王大娘在旁边大概讲述了一遍,他这才明白,听到柳云为了意中人不肯走,他有些着急,“云儿,你母亲日日牵挂着你,况且你母亲和我......”他想说你母亲见不到你恐怕不会答应嫁给我,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好说出口。
柳云见他着急,知道他是为了母亲的事,心中更加感动,他既对母亲情深,母亲以后也就不会再吃苦,“父亲,请您别着急,女儿这就写封书信请您带给母亲,她会明白的。”她走到桌边提起笔写下几句话,转回身交给王同,只见上面写道:“母亲,云儿在长安还有一未了心愿,暂且不能回去与您团聚,王大夫是个可靠之人,对您和弟弟眷顾有佳,我已将他认作父亲,您和他在一起,定能被呵护一生,总胜过以后孤灯相伴,我和姨母在一起,您放心我一切安好,不用发我为念。”
王同看完放下心来,苏微即使不能见到女儿,看到这封信也会答应嫁给他的,他将书信小心叠好收起来,说道:“云儿,其实我很想你回去,一家人团圆,但你有事,我也不能勉强,但愿您早日了结心愿,若那韩公子没有忘情于你,你可以带他一同回去,到时为父为你们操持婚事。”柳云脸一红,他又转过身对王大娘说道:“苏微曾多次对我说起您对她的恩情,如果您有时间去我的家中,我一定好好招待您!只是我家中事情烦多,就不久留了。”他又从钱袋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王大娘把手一摆,“这钱我不能要,我对苏微是姐妹之情,对云儿视若已出,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要收了钱,好像我图什么似的。”
王同却是坚决不肯收回,“云儿还要在您这住一段时间,这钱您怎么也得收下才是。”
柳云见二人推辞来推辞去,不由心中一动,她将银票拿了过来,说道:“父亲,姨母,你们先别忙着客气,我有一个主意。”二人一听,都将脸转过来看她。“姨母不是要关闭乐坊过普通人的生活吗?这一段时间我们乐坊生意兴隆,挣了一些钱,不如把这些钱交给父亲,请他回去在镇上买房置地,等收拾好了,姨母就带着众位姐妹搬过去,关了这乐坊,到时若是有姑娘们不愿走的,就让她们给你营乐坊也行,你们看这样如何?”
王大娘一听哈哈大笑,“云儿就是聪明,我一天比一天老,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在乐坊上了,如此甚好,只是就怕王大夫嫌弃我们的出身。”
王同也是捻然一笑,“你姓王,我也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有什么可嫌弃的,况且我们镇离长安路途遥远,你不说又有谁知道你的出身,只是希望到时你带过去的姑娘都是正经人,不要那种浓妆艳抹的女子。”他听苏微多次讲过王大娘的事,知道她们乐坊中大部分是良家女子,因此虽然不太愿意,但也没有反对。
柳云见王同居然同意,心中大喜,“父亲你放心,我们乐坊中都是迫于无奈才来卖唱的,若是有机会让她们离开这种地方,我想她们中大部分会很开心的,肯定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的。”
王同见她这样保证,稍稍放下心来,王大娘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从床下翻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王同,“这是这些日子乐坊的收入,一共是两万多两,都给您吧,您看着处置就行,我们以后的生活少不了您费心了。”
王同接过银子,心想,看来这乐坊没少挣钱,两万多两,可太多了,他是个忠厚之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不再推辞,把钱放入怀中,诚挚地说道:“这是您的全部家当,如此信任的交到我的手中,您放心,我一定会稳妥地处置,让你们以后衣食无忧。等我在镇上置办好一切就给你们送信,你们到时一起回去就行。”他见王大娘决心关掉乐坊,更认为她是一个可敬之人。
王大娘和柳云苦留不住,只好送他出门,王同走时叮嘱柳云,叫她注意安全,柳云也是一口一个父亲的叫王同注意身体,有这样一个聪慧贴心的继女和与他一心的继子,夫复合求。
二人送走王同,高兴地回到楼上,王大娘感慨万千,“云儿,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等茉莉她们闲下来,我就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她们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呢,只是到了王家镇我们做什么营生呢,总不能就靠那点地吧。”柳云一笑,“姨母,只要有地就不会饿死,我们可以种一些药材卖给各个药店,有继父帮忙,我们只会比现在开心,不用再看人脸色,也不用卖唱卖笑,众姐妹再也不用以花为名,难道不是一种更大的福气吗?”王大娘点点头,“到那时,姨母就可以真的安享晚年了。”二人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中,王大娘突然想起韩翃的事,脸上的笑容一收道:“云儿,你说那韩翃住在李府,如今咱们已无后顾之忧,不如你直接向他说明你就是柳云,如今你是美人一个,他见你美貌,定会与你破镜重圆。”
想到韩翃,柳云微微叹口气,“姨母,你不了解韩公子,他并非只重美色之人,他有才,内心有善良,当年我扮丑时尚且对我体贴入微,如今李员外又说他是因为一具女子苦闷,我和他分开不到半年,若是他真的为了找不到我忧急,我已经沦落风尘,如果我此时挑明身份,只怕他会看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