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长安楼,醉扶歌舞几时休。聊将清茶认做酒,一炉一茶一人留。
长安街是大耀最繁华的街道,长安楼是文人墨客最爱去的一个地方,一幢只卖茶的楼。据说长安楼的茶滋味醉人,喝了难走。以茶留人的故事早已不新鲜,那里之所以如此吸引文人墨客的停留,除了茶好,更多的是因为那里环境清幽,常有世家贵族子弟在此宴客,酒至酣处,常有斗文拼诗之举。于是便有锦绣篇章,华美词句留下来。长安楼的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凡有文字流出,不论好坏都记录下来,经过主人同意,便把它挂在墙上。但凡文人,大多少不了几分酸气。有扬名的机会大半是不会错过的。于是长安楼的名气越来越响,如今已经成了大耀文人默认的诗词歌赋文雅风流之地。
秋来夜寒,此时竟淅淅沥沥的飘起雨来,雨势不大,却细而密集。少年到长安楼的时候,外衫已湿了一半。长安楼大门紧闭,从里面透出些微火光,摇摇曳曳。大门外挂着的灯笼投下微弱的光,少年发丝上的水珠慢慢聚集,一颗颗似上好的宝石。
这身形容,到底狼狈了些,早知道应该带把伞再出来的。
正当踌躇间,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青衣短打的小厮满脸堆笑,“果真是您来了?快请进!”一边说一边将少年打扮的洛青拂让进去,“青爷运气不好,恰遇上了下雨,好在玉公子料事如神,早有准备。”小厮笑得见牙不见眼。“青爷请随我来。”
此时长安楼已经过了营业的时候,安静非常。
小厮领着洛青拂到一间厢房外头,推开门。“青爷请。”
小厮关上门道,“青爷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小的,小的候着呢!”洛青拂“嗯”了一声。厢房内设了暖炉,桌上放着干净的软布和折好的衣衫。洛青拂先脱了外衫,才拿起软布将头发擦干,又重新束好。将桌上的衣衫抖落开来,穿好,尺寸略大了些,便将腰带束紧了一点,倒也合身。洛青拂把门拉开,小厮果然还候在门外。
“你不必忙活,我自去寻他便是。”
小厮躬身点头,“是。”
宽敞的房间里飘着似有似无的清香,地面上铺着厚而软的地毯,名贵非常。然而房间的陈设却十分简单。一张矮榻,塌前放了一个红泥小炉,炉上置着水,水还未沸。塌上小几是暗红的木质,许是年代久远,已经有了乌黑的色泽。无论是矮榻还是小几,看起来都再寻常不过,难得的是那份精致古朴,这些东西的主人,不但非富即贵,而且品味不俗。小几上放着茶具,小炉上的水将沸未沸。
矮榻一边跪坐着一个男子。背脊如剑,长发在脑后用一根丝带松松束了一下,身上穿着一件竹叶青的衣袍,衣襟散散的挂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平滑的胸膛。面容俊美,长眉如鬓,眼眸细长,鼻管挺直,唇色如樱。正是一抹极好的春色,远看去如一幅水墨丹青。
“真真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男子。”洛青拂只着罗袜,踩过地毯。几步就到了男子对面。视线从他脸上转到锁骨上,在男子光滑的胸膛上溜了一圈儿,这才收回去,“生得这样美,莫不真是神仙转世罢。”
男子眼也未抬,手上仍在挑拣茶叶。只淡淡道,“还不快坐。”洛青拂便学着他的样子跪坐在小几另一边。身姿笔直,不动不晃,嘴上却不闲着,“声音也美妙,听之如饮甘霖。”
男子没理会洛青拂的调侃,语气仍自清淡,“你每当有所求,都特别嘴甜。”顿了顿,男子手上停了一下,“所求越难,嘴越甜。”说罢还微微点头,显然是觉得自己所言甚为有理。洛青拂笑嘻嘻的望着他,笑容颇为无赖。
此时炉上的水恰好沸腾,白气氤氲间,对面男子更添几分如玉光泽。“知道你要来,特意备了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