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邪。暮邪。”她跪坐着,垂首,怀中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却唇红似血——那真的是血。女人唇瓣微合,一抹血色顺着白瓷般的皮肤流下,那温热在她早已冰冷的掌心中汇成一条小溪,在雪白的布料上晕开。她惊恐的睁大眼睛。那红色像一簇妖艳的曼珠沙华,张狂的绽放,那么美丽,那么妖娆。她心中的无助仿佛也随着它的绽放而扩大到了极致,她张大嘴却连尖叫也发不出来。
“恶魔!恶魔!!”四周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下一刻因为恐惧而全身发抖,猛地推开怀中的女人,她踉跄的站起来。那声音已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她咬住嘴唇拼命的向前跑,甚至没有回过头去再看那女人的尸体一眼。
周围突然火光冲天,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后面的声音却步步紧逼。女孩紧闭着嘴,耳边是咚咚作响的心跳声,黒瞳里嗜着泪,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喊叫着:“快跑!快跑啊!”却突然脚下一拌,猛地扑到地上。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双手支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却全身发软使不上劲,不知是因为跑过头还是内心的恐惧,她手臂颤抖着一次次尝试却一点也动不了。“快动啊!动啊!”她内心嘶吼着已急出泪来。一直到了最后,她跪趴在地上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那片黑影已笼罩住了她小小的身躯……
岑暮邪猛地惊醒。睁大了眼大口大口的喘气,耳边还响彻着咚咚咚的心跳声,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连睡衣都已湿透。
又是这个梦……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走到衣橱边拿了一套衣服,然后拉开房门。客厅里的阳光晃了她的眼,微眯了眯眼岑暮邪看到波风水门正在放勺子。恍然想起好像每次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不是在放盘子就是在放碗。
这个时候波风水门看向她一成不变的笑,却让她一阵恍惚,“今天起得挺早呢。”岑暮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阳光不是很大,也就是说还没到正午——是比往常早了不少。不过她作息时间再怎么诡异这家伙却每次都能掐准时间做好饭啊。
这样想着她已经走进了浴室。等她走到桌边坐下的时候都还有点恍惚,盯着桌子发呆。
这时候一杯牛奶递了过来,“做噩梦了?”她猛地抬头看向波风水门。他正一脸关切。
“……恩”其实她想问你为什么知道之类的,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因为太累了。
岑暮邪握着冒着淡淡热气的玻璃杯,温暖的触感漫过指尖,她抬手把杯子放到嘴边微微倾斜,微烫的液体带着浓郁的香气滑过食道,最后在胸口聚成一团化不开的温热,那暖意飞快的扩散到五脏六腑,被冷水冲过的身体也逐渐暖了起来——很不习惯的感觉。
岑暮邪放下杯子,唇齿间还弥留着牛奶的甜香。怎么说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将眼神从杯子上移开,侧头看向波风水门,却发现他正在看她。岑暮邪愣了愣,波风水门却冲她笑了笑,她一惊,慌忙把眼神移开,脸有点微微发烫,心里却在暗骂:臭小子!没事笑得那么好看干嘛!
岑暮邪移开脸之后水门也没注意到她的不正常,突然道:“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粥还喝吗?”
“啊?粥?”听到他问,岑暮邪看向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糯米粥,想也没想道,“喝。”刚才那杯牛奶下肚倒是让她有了些胃口,而且粥熬得又香又糯,吃起来也是食欲大增。
把粥吃掉后不知何时她又走起了神,一直到听到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走到厨房,岑暮邪看到波风正打开水龙头。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来了一句:“让我来吧。”
然后她就真的走过来撸起袖子洗了起来。第一道洗了之后岑暮邪打开水龙头正要洗第二道。水龙头的温水流出一柱冲刷在她的掌心。她一下子怔住了,手中的碗也啪的一声掉进了洗碗池里。
见她不对劲,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波风水门赶紧走过来轻声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洗。”岑暮邪恍惚着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厨房。
水门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拭着碗上的水珠忽然想起:“对了,你晚上要吃什么?”半饷也没人回答。他把碗放进消毒柜后走到客厅,看到岑暮邪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一直到他走过去她耶没有反应。他疑惑的看过去却看到少女面无表情的抱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空洞也不知是在看哪。水门一惊,想要伸手去推她却发现自己伸过去的手穿过了她的肩膀!他收回手,叫道:“暮邪!暮邪!岑暮邪!”
然后他看到少女空洞黑眸逐渐凝实,抬头看向他才松了一口气。
“唔,你洗好了。”岑暮邪站起身来,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走到门边去穿起鞋来,“那我们走吧。”
水门看着她,却没有像往常般微笑,眼神不知为何而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