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板一打喉咙高,
说的是有个离休干部叫陈大炮,
头发白得像羊毛,
身板笔挺不显老,
性格耿直火气暴,
说起话来像放炮,
冲锋陷阵革命早,
德高望重威信高。
这一日,
起床照例往公园跑,
打过太极拳,
又做健美操。
回家后,
把衣服被头满地抛,
翻箱倒柜声音高,
惊醒了还在做梦的孙子陈小涛,
愕眼盯着陈大炮:
“你今天是神经短路线搭牢,
弄得家里一塌糊涂乱糟糟,
好像当年造反派进门把家抄。”
爷爷眼睛突出像胡桃:
“你他妈的外面日头三丈高,
不去上班还困懒觉,
还不快帮我把东西找。”
小涛哈欠连连发牢骚:
“家里出了周扒皮,
半夜鸡叫把五更吵;
如果失窃啥宝贝,
我马上公安局里去把案报。”
“我的那件破棉袄,
何时失踪生脚跑?”
“哎哟哟哟哟,
我道失了什么宝,
原来是那件破棉袄,
刚才来了一个老头子,
开口问我讨件破棉袄,
我帮困扶贫就把这件‘垃圾抛’。”
爷爷一听火窜三丈高:
“你这个败家子孙小赤佬,
胆敢送掉我的传家宝。
今天你不追回破棉袄,
我抽你筋,剥你皮,
叫你判刑去坐牢。”
小涛一听冷汗冒,
他天不怕,地不怕,
单怕爷爷放大炮。
一看他双脚跳跳火气爆,
拔脚出门往外逃。
跑到外面细思考,
爷爷把破袄当成宝,
看来名堂还不少。
难道破棉袄里藏着珍珠和玛瑙,
塞着黄金和美钞?
这死老头子工资高,
大概积蓄全在破棉袄,
我定要找到这个讨饭佬。
可是城市这般大,
找人犹如茫茫大海把针捞。
他东街寻,西街找,
跑得脚底磨起泡,
杳无踪影空疲劳。
忽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身穿同样一件破棉袄,
他灵机一动有计高,
不如买了这件破棉袄,
暂时交账熬过这一遭。
白:“喂,讨饭胚,今天老子要买你这件破棉袄,要多少钱?”
叫花子一听发了呆,
有人竟然要我的破棉袄?
可能他是神经兮兮的大阔佬,
想穿破衣赶时髦,
或许他是电影厂里的编导,
演戏独缺破棉袄。
介好机会难碰到,
今天竹杠落得拷:
“你不要小看这破棉袄,
我靠它求乞得温饱,
要我棉衣也不难,
咱俩相互换一套,
让我尝尝皮夹克是啥味道。”
小涛一听火冲脑:
“你这讨饭胚,横档拷到我陈小涛,
有眼不识泰山高,
老子给你吃小刀。”
说着就往腰里掏,
白:“要死咧,今早慌慌张张出门,小刀忘记带哉。”
他仔细一想也勿好,
同叫花子打架好处少,
他性命挂在裤腰带,
杀头好比风吹帽,
反害自己去坐牢。
为了他爷爷的“传家宝”,
只得脱下皮夹克换破袄。
这时候,
雪花飘飘北风嚎,
寒冷难挡他只好穿上破棉袄。
破棉袄里生满虱子和跳蚤,
把他当成点心拼命咬,
北风钻肉像小刀,
细皮嫩肉受煎熬。
他佝着身子骨骨抖抖像死猫:
“这断命破棉袄,
爷爷当年怎么穿,
难道他身子是钢筋铁骨外国造?”
再说爷爷见他此相貌,
哭笑不得减气恼。
“爷爷呀,
为了寻回这破棉袄,
我差点阎王殿里去报到。”
“哼!
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这根本不是我的传家宝。”
“我的好爷爷,
那件破衣算啥宝,
棉花成了烂稻草,
破洞好像黄蜂巢,
老鼠看见胃口倒,
摆在家里多生蚤。”
“这棉袄的历史不平常,
听我爷爷细唠叨:
当年我结婚成亲拜高堂,
借了五元银洋买棉袄。
高利贷是杀人刀,
逼得我走投无路往外逃,
幸亏遇到了共产党,
参加武工队把革命闹,
毛主席指引光辉道,
我浑身是胆斗志昂。
穿着它,
越过敌线送情报;
穿着它,
枪林弹雨炸敌堡;
穿着它,
打败了日本狗强盗;
穿着它,
把蒋军赶到台湾岛。
这棉袄,
血迹斑斑铭深仇,
弹孔累累立功劳。
见了它,
滚滚硝烟眼前冒,
私心杂念全扫光。
见了它,
风云变幻不迷航,
改革开放劲更高。
棉袄虽破意义重,
岂可随意把它抛。”
小涛听了爷爷一番话,
心潮澎湃起波涛:
“自己只知家里条件好,
上班不是早退就迟到,
西装要穿进口货,
皮鞋要买外国造。
夜夜都往舞厅跑,
与人吵架就动刀。
美酒咖啡天天喝,
香烟一天抽两包,
一月工资十天光,
伸手就向父母讨。
看来幸福不是从天降,
我要手摸胸口细思考。”
“小涛呀,
破棉袄,已找到,
那个老头是博物馆馆长叫老高,
他说馆中需要我的破棉袄,
我约他中午来取宝,
想不到他心急下手早,
天刚亮就向你讨。
走!
跟我同到博物馆里去,
你的脑袋早该洗个澡。”
小涛参观了博物馆,
把革命的历史看个饱。
幸福得来非容易,
全靠先烈流血把头颅抛。
从此后,
他改掉坏习换新貌,
样样工作往前跑,
年终评比得“五好”,
先进事迹见了报。
这真是:
莫看一件破棉袄,
却是珍贵传家宝。
革命传统代代传,
改革开放劲更高。
(发表于1993年宁波市《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一百周年曲艺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