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上课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张文晴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逃难也似的离开，后面那帮学生一阵哄堂大笑，让他老脸面红耳赤。而其他学子瞧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快速回到宿舍，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又到杜材那里打来热水，洗了个头，这个时候，他想起勤劳的老婆，如果有她在，这杂七杂八的事就可以省了。人一旦过惯了舒坦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到阶级同志的行列中。
张文晴唉声叹气坐在院子里，一个背弓的髯须汉子笑呵呵走到他面前，道：“被那帮猴孙子龙蔫儿吧！”
这人还真不含蓄，大马金刀坐在张文晴身边，张文晴看他这神情，应该也是书院里的教师，身上带着武器，应该是体育教师，学武侠剧里的大侠抱拳道：“兄台高姓？”
体育老师笑呵呵拍掉张文晴的手，道：“俺没你读书人那么多礼儿，俺是叫射术的，俺叫周通，你是那个新来的张文晴吧。”
张文晴点点头，看来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周通拍着张文晴叹道：“你比俺当初幸运多了，俺上第一堂课的时候，那帮猴孙子把俺折腾的够呛，硬是躺了三天没下床，你说俺这么一个教射术的，竟丢这份子脸。”不管周通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张文晴都觉得受伤的心灵得到极大的安慰。
两个老师在一起痛诉自己悲惨的遭遇，本来也没什么，但说到后面就成了痛苦经历的攀比。
张文晴仗着自己是秀才出身，口若悬河把周通比了下午，让周通好一番同情，只嚷着要请张文晴吃晚饭。
不吃白不吃，张文晴一直秉承着这个优秀的信念，跟周通来到学校食堂。
大宋书院还是非常人性化的，老师和学生吃住在一起，有了疑问一起商讨，学术气氛异常浓厚。
周通是习武的，再加上请客，桌上摆的全是肉食，他还偷偷带了一瓶酒，因为学校是不允许喝酒的。他鬼鬼祟祟的从桌子下面拿了出来，笑呵呵道：“一日不喝酒，这浑身都不自在。”
酒瓶打开，酒味醇香，但对于张文晴这种不视酒的人来说，再香也比不过一杯清茶。
“来，你也喝一杯。”周通当即就要给张文晴倒酒，众目睽睽之下，张文晴可不想丢人现眼，连忙拒绝。周通抢过他的杯子，道：“一杯，只一杯，陪俺喝。”
张文晴不好再拒绝，道：“只喝这一杯。”周通点点头，咕噜噜灌了起来。
“周夫子，又喝酒啊！”
周通手中的酒瓶一晃，吓得抬头一看，然后长舒一口，道：“范襄，是你啊，来来来，陪我喝几杯。”
范襄笑呵呵坐了下来，周通给他满上一杯，他细细品了品，笑道：“周夫子，一年不见，你还喜欢桂家的高粱酒。”
周通笑道：“整个继宁，就他家味儿最醇，我说范襄，你不好好当官，跑回来做什么。”
范襄笑道：“比起当官，我还是喜欢当先生。”
周通笑呵呵给张文晴介绍，原来这范襄也是在鹿鸣书院毕业的，他是高干子弟，有了文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个官儿，但这小子放弃了发达的机会，跑回鹿鸣书院的当教师。副山长范沛是他远方叔叔，这范沛为了巴结范家，所以把其他应聘者都给轰走了。不过，这范襄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一般人也比不过他，即使张文晴真凭实力，在范襄面前也只是一只菜鸟。
“那帮孩子没捉弄你吧！”这才是张文晴关注的重点。
范襄打量者张文晴，问道：“你今天被耍了？”
张文晴郁闷的点头，范襄可怜的拍拍张文晴肩膀，道：“慢慢就习惯了。”分明是第一次任教，还装出一副世故的模样，看样子，他在这学校念书的时候也经常捉弄老师。
“不过，那帮龟孙子斗不过我，哼哼——”张文琴紧握拳头，笑容阴险，杀气腾腾。要说整老师，他算是老手中的老手，这帮小子那点伎俩根本就拿不上台面。那帮小子要想整出点水准和特色，必须得向他这个宗师请教。
周通和范襄见他发下宏愿，立即祝他平安，张文晴鼓起眼珠子瞪了两人一眼，两人嘿嘿干笑，在心里好是一番奚落。
其实一些高干子弟还是很好说话的，比如范襄，这家伙还是很有几分学识，那文凭也不全是买来的。他笑呵呵给张文晴讲了他当年的风光时，其内容就是如何整蛊老师，其中还是周通。当周通听到自己大名时，被酒染红的脸更家红，整一个猴屁股，猛灌了几口，道：“你也别被唬了，那帮猴孙子终究是不成器的娃儿，能有啥本事，我当初……”他本来想吹嘘自己，但见有范襄这个证人，立即改口传授张文晴经验，不在乎是以暴制暴，拳打脚踢之类的鬼点子。
晚饭结束，他们又到教书宿舍楼的花园里聊天，其他没有娱乐休闲活动的老师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其中有教儒学的荀让，自称是荀子的后代，所以对老祖宗的思想无条件遵从，再加上他教的是主要科目，所以眼高于顶，与张文晴这等豆芽课老师在一起，有一种领导讲话的优越感。还有一个教道学的老师齐谐，长得和他教授的那门课程一样，静谧飘逸，果然是啥书养啥人。
大家纷纷讲述自己的教学观点，周通老师就一个字“打”，不打不成器，成为他的论点，不过，他在口舌上不占便宜，争得眼睛鼻子红，就差打人了，哪有为人师表的姿态，整一个人渣。荀让则甩出老祖宗的“礼”，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他本就善辩，侃侃而谈，谈笑自若。齐谐则良好的展现了道家“无为”的思想，不多加言论，但一说起话来，就能把一堆人全都活埋了，他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讲我的课，他打他的架。接下来，由范襄发表意见，他笑笑说，我以前在这就是老大，谁敢不听我的话，十大酷刑伺候。
这些老师的经验吓得张文晴虚汗直流，想想，还是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