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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于阗致信

于阗当时称翟萨旦那国,东临大唐国境,虽然臣服于大唐,但仍属一个独立小国,不归大唐管辖。其地在今新疆和田地区。气候温和舒畅,出产玉石。当时国中有寺院百所,僧徒5000人,都崇信大乘佛教。国王崇敬佛法,自称是古印度施福之神毗沙门天的后裔。相传印度阿育王的太子在旦叉始罗国被挖去眼睛后,阿育王愤怒地遣散辅佐官员,迁徙豪族到)山以北,住在荒谷之中。被迁徙的人寻水草放牧,到了这个国家的西部地区,推举首领,拥立国王。所以这个国家的佛教直接由西天佛国的人带来。该国都城西南有一牛角山崖,名曰翟室绫伽山,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12中记载,该山崖上有一石窟,是一罗汉入灭遗迹。数百年间,供养无替,后来山崖崩塌,石拥门径。有一国王兴兵欲除崩石,立即有“黑蜂群飞,毒螫人众,以故至今石门不开”。

于阗这个地方流传着崇拜鼠灵的习俗。此地老鼠大如刺猬,毛色金银闪光者是鼠群的首领,每当出洞游走时,鼠群都伴随着它。当时玄奘见到,在一片沙碛的大道上,有许多土丘从地下涌出,突凸地面,当地称之为鼠壤坟。其地位于于阗都城以西的75公里处。听当地人讲,从前,匈奴率领十几万军队抄掠边境,到了鼠壤坟旁驻扎下来。于阗国王只有几万人马抵抗,自知兵力不足,难以取胜。他一向知道沙漠中的老鼠奇特,却并没有视之为神物。等敌寇到来,情急之中设立祭坛,焚香请鼠,希望它们地下有灵,能给予相助,夜中于阗王梦见大老鼠说:“敬欲相助,愿早进攻熏旦日一战,必当克胜。”于阗王梦醒,知有神灵相助,决心拼死一战。命令举国将士天不亮就出发,长驱奔袭。匈奴人听说大军到来,慌忙迎战,正要驾兵车披挂上阵,而那些马鞍、衣甲、弓弦等物,凡是用来系连的物件都被老鼠咬断,匈奴军队慌乱作一团。于阗兵马冲进敌营,匈奴军队只能束手就擒。这场战争结束后,挽救了国中百姓一场血腥之灾。国王感鼠厚恩,在此地建祠设祭,供奉鼠灵,此后历代国王都保护这一祠堂,视鼠为珍异。

玄奘于唐贞观十八年(644年)三月到达于阗的,在该国停留了7个月。在他东归途中,惟有在此国停留时间最长。

于阗王对玄奘十分礼重。他听说玄奘将抵达于阗,亲自前往边境迎接。此时玄奘路途疲劳,心力交瘁,无法入城,只好当晚歇息在边境。于阗王返回都城,留下皇子侍奉玄奘。歇息两天后,玄奘才向于阗都城行进,走到离都城20公里的地方,玄奘气力虚弱,头晕目弦,无法骑马前行,只好又停一宿。第二天进城,于阗王率国中大臣高僧来迎,于阗民众于道路两旁奏起梵音,夹道欢迎。

于阗国是玄奘归国途中经历的最后一个国家。因为于阗东接大流沙(即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过了大沙漠往东,已属大唐境内。再往东相继是沮末(今新疆且沫县)、鄯善(古楼兰地,今新疆若羌县)、沙州(敦煌)、瓜州(甘肃安西)、凉州(武威)、秦州(天水)、长安(西安),玄奘当年就是沿着这条线路从于阗归国的。

在于阗停留期间,玄奘心想,自己当年私自出国,是有违大唐法度的,但无论如何要把归国的愿望和出国的原因告知朝廷。机会终于来了,于阗国有一商队要去长安经商,于阗王将这一消息告诉玄奘,玄奘立即写了一封委婉的信,后世称《陈还国表》,委托商队头领马玄智设法呈给太宗皇帝。信中说:沙门玄奘,于贞观初年,冒越宪章,私往天竺。践流沙之浩浩,陟雪岭之巍巍。穿铁门峻险之途,越热海波涛之路。始自长安神邑,终于王舍新城,中间所经五万余里。虽艰危万重却心愿获从。得观耆阇崛山,礼菩提树垣,见不见迹,闻未闻经,穷宇宙之灵奇,盖阴阳之化育,宣皇风之德泽,发殊俗之钦恩,历览周游一十七载。今已从钵罗耶伽国经迦毕试境越葱岭渡波谜罗川归还达于于阗。为所将大象溺死,经本众多未得鞍乘,以是少停……谨遣高昌俗人马玄智随商侣奉表先闻。

在等待回音之际,玄奘派人到龟兹、疏勒等地寻访抄补先前渡河失落的经本,又为报答西域深情和于阗君民厚意,在当地宣讲《瑜伽》《对法》《俱舍》《摄大乘》四部经论。经论刚讲完毕,唐太宗李世民送来一道手谕:

闻师访造殊域,今得归还,欢喜无量,可即速来,与朕相见。其国僧解梵语及经义者,亦任将来。朕已赦于阗等道,使诸国送师,人力鞍乘,应不少乏。令敦煌官司于流沙迎接,鄯善地方于沮沫迎接。

这道手谕,了却了玄奘的一切担心。游子的忧虑全部化成归国的眷恋。玄奘归心似箭,整装待发。于阗国王同时也接到大唐天子的诏命,不敢挽留,快速地为玄奘调动驼马,安排归途所需。

从于阗出发,走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进入大唐境内。再过新疆且沫、若羌县境,到达甘肃敦煌。敦煌举行了盛大迎归仪式。此时玄奘又修表上奏,报告即将到达长安。太宗命房玄龄准备迎归仪式。玄奘从太宗回信中得知,皇帝即将亲征高丽。他恐来不及在长安见驾,于是决定先行赶路见驾。嘱咐护送人员谨慎护卫经卷,不必刻意赶路,途中行程安排悉听地方官府。安顿妥当,带几名随从,马不停蹄星夜赶往长安。

玄奘离开驮经队伍,从敦煌到长安,在沿途驿站换了十几次马匹,风尘仆仆地赶到长安近郊的漕上,时为公元645年1月,即大唐贞观十八年腊月底。长安城中的百姓开始准备过年。玄奘不想惊动朝廷官员,准备带着“可即速来,与朕相见”的手谕,面见圣上。只见天色已晚,只好于当晚歇息于漕上。

一夜之间,长安城覆盖上了一层白雪,纷纷扬扬的瑞雪并没有阻挡住玄奘归来的消息。一大早僧俗百姓向漕上涌来,京中官员知道消息后,提前准备好的仪杖都来不及陈设。此时皇帝为征讨高丽之事去了洛阳行宫,京城留守房玄龄急忙率右武侯大将军莫诚实,雍州司马李叔慎,长安县令李乾佑等人前往漕上迎接。及至漕上,只见前来瞻仰的人群早已挤得水泄不通。交通阻塞,无法迎玄奘入城。房玄龄告诉玄奘,皇帝已去了洛阳。房玄龄劝玄奘暂住漕上,等候驮经队伍一起入城。

过了几天,由20几匹马队组成的驮经队伍沿敦煌、瓜州、凉州、兰州、秦州等地,在地方官府的护送下聚集漕上。

唐贞观十九年(645年)正月初七,玄奘在房玄龄等官员的陪同下,由漕上缓缓进入长安城。长安城当天举行了万人迎归仪式。

迎归的路线,从漕上到朱雀大街再到弘福寺,延续十几里。长安市民修业停市,拥向街头,争先瞻仰这位满载中印友谊、凯旋归来的僧人。玄奘光顶秃头,身着红棉袈裟,乘马与房玄龄并行,跟在后面的是驮运经像的马队徐徐而行。此时走在玄奘前面的是朝廷组织的乐队,高奏悠扬典雅的梵音作为前导,跟在驮经队伍后面的僧尼仪杖,整服随于后。街道两旁彩旗舞动,京城各大寺院打出幢幡上街恭迎。围观者纷纷将鲜花撒向玄奘。此时的玄奘,回想起当年脚穿芒鞋,腰扎束带,身背竹篓,夹杂在逃难人群中悄悄离开长安时的情景,感叹万千,离开长安城已经整整18年了。当天玄奘被迎至长安城朱雀大街南端的都亭驿馆歇息,所带经卷佛像等物,送往朱雀大街南端弘福寺安置。

正月二十四日,朱雀大街上公开展示玄奘带回的经像等物,这是中国历史第一次关于印度文物的公开展览。玄奘从印度带回的物品计有:

佛像七尊

如来肉舍利150粒

大乘经224部

大乘论192部

上座部经、律、论14部

大众部经、律、论15部

三弥底部经、律、论15部

弥沙塞部经、律、论22部

迦叶臂耶部经、律、论17部

法部经、律、论42部

说一切有部经、律、论67部

因明论36部

声明论13部

总计佛经657部,520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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