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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曾天宇的故事

曾天宇,1896年出生在江西省赣江边上的万安县罗塘湾村背村。他是“万安暴动”的主要领导人。在这次暴动中,他指挥几万农民军四次攻城,以排山倒海之势打垮了敌人,建立了江西省第一个县苏维埃,也是全国最早的苏维埃政权之一。曾天宇是个富家子弟,从小聪慧过人,常为穷苦人抱不平,有一回,几个骨瘦如柴的佃户到他家交租子,他让管家吩咐:“大家挑起担子跟少爷们绕村转一个圈,再来过秤。”这不是恶作剧么?不料,小天宇出了村,进了竹林,便叫佃户歇下来,对他们说:“这些谷子不用交了,你们挑回家自己吃,我屋里人问起就说我逼着你们过河,谷子被大水冲掉了。”后来,他索性公开劝父亲:“你不是常说要多做善事吗?把田地分给穷人,让大家都有饭吃,才是真正的善事。”气得老财主迭声大骂他“逆迕”、“败家子”。

人民的疾苦、国家的安危,时时挂在曾天宇的心上。他读中学、大学时博览各种书刊,常说:“我平生之志乃振兴国厦,解民倒悬。”曾天宇在北京民国大学学了五年政治经济学,研读马克思、恩格斯著作,投身于革命斗争。他于1921年冬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尔后入党。

在北京大学的红楼,曾天宇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李大钊、亲聆教诲,并参加北大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的学习。

1923年初春,他受李大钊的指派由北京回到南昌,和江西党的主要创建人赵醒侬等共同战斗。

革命还需要人才和精神食粮,曾天宇创办了明星书社和黎明中学,担任书社经理和中学教务主任。书社和学校都是江西党的秘密据点,当时被进步青年称作“一片黑暗中的两盏明灯”。为了建立党的组织,开展工农运动和学生运动,曾天宇在赣东、赣北、赣中、赣南到处留下了战斗的足迹。他协助赵醒侬改组国民党江西省党部,当选为监察委员,并进行了各方面的统战工作。

1927年初,曾天宇在朱德创办的军官教育团当政治教官,兼任江西省教育厅督学。他学识渊博,讲课深入浅出,分析透彻,被朱德赞为“善于传播马列主义的好教员”。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江西一片白色恐怖,曾天宇机智地转入了地下活动。他哥哥曾振五是位同情革命的民主人士,掩护、营救过共产党员,这时候却劝他:“局势险恶,个人安危难保,凭你出类拔萃的才华何患没有出路,不如改弦易辙,或者是暂时隐退,日后再另谋疥程……”。天宇打断了哥哥的话,激动地说:“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我要改变信仰,除非日出西山,赣水倒流。你别看蒋介石猖狂一时,革命的烈火正在农村工矿燃烧,共产主义必将在中国实现。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前程!至于个人的安危,我早已置之度外了。”

6月底,曾天宇回到家乡万安,开始了新的战斗。万安,地处赣江上游的十八滩头,是赣南水路交通要道,也是一个军事重地。反动军队和土豪劣绅相勾结,正在抓人杀人,气焰嚣张。曾天宇是中共江西省委特派员,一到万安就和县委同志筹划怎样抓枪杆子,扩大农民武装,还带领农民在碧洲打了一仗,缴获枪支、鸟铳及大刀等。

不久,邻近的遂川县告急。那里地下党的负责人都落入敌手,几天之内要被杀害。同志们个个心急如焚,可是遂川敌人实力雄厚,怎能贸然出兵?曾天宇苦思冥想,提出一个“虎口救人”的方案,并派人赶到吉安县总工会借来枪支和射手。第二天拂晓,他带着农民直奔遂川,声东击西,巧妙地打开了城门,和敌人交战不到两小时,便从牢狱中救出三十多名革命干部和近百名群众。被救者有不少后来成为遂川县苏维埃及井冈山根据地的革命骨干。这次劫狱以少胜多,在赣西南引起震动。

有一天,曾天宇收到一份重要情报:“国民党第九军金汉鼎昨日已由广州达赣州,明日分乘帆船去南昌,估计早晨到达罗塘一带。”他想了想,说:“好”,送肉上砧板,弄它一下!暴动队熊队长吃惊地问:“就我们这一百来人、八条枪?”曾天宇笑答:“对,一百人打一个军,八条枪打它一个落花流水,让反动派知道万安农民军的厉害!”晚上,县委会研究了拦江袭敌的作战方案,曾天宇幽默地说:“在罗塘的花生洞多准备点万安土产松树炮让他们尝尝。”第二天,敌人船队浩浩荡荡顺流而下,行至漂神岭下,突然枪声、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金汉鼎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出事,更不知山林里埋伏了多少人马,慌得下令加快船速,立即离开危险地带。隐蔽在树林、草从和岩石后边的农军由曾天宇领着一直追击到花生洞,船上敌军心惊胆颤,不晓得枪朝哪里放。这里,“轰隆隆”、“轰隆隆”四座松树炮响了,无数碎锅片、铁砂子向船队铺天盖地射过去,敌兵吓得哇哇乱叫,帆船挤挤撞撞,狼狈逃窜,而国民党报纸报道“万安十万农军与九军血战几昼夜”,他们哪里知道追击船队的只不过二百农军,在山上摇红旗、呐喊、朝煤油桶里放鞭炮的全是农村小伢子。

从此,吃过苦头的敌人一提到曾天宇就谈虎色变,为之丧胆。

9月,中央八七会议的文件和江西秋收暴动的计划下来了。万安县第二次党代会决定实行土地革命,先控制农村,后夺取县城。短短一个月,农村面貌一新,农军也壮大了,武装暴动指挥部——万安行动委员会正式成立,曾天宇当选为委员长,筹划攻城。1927年11月,委员会经过周密的侦察,部置了二万五千多名农军,分三路进攻。

深夜静悄悄,农军井然有序地从四面八方逼近万安城。20日拂晓,信号一发,霎时号声四起,杀声震天,步枪、鸟枪队、火炮队集中火力摧毁城外工事,大刀队、梭镖队、楼梯队奋勇登城,妇女们忙着运输、救护。这是江西省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武装暴动,战斗了一天,毙伤敌人一百多,但是由于装备差,又缺乏攻坚经验,未能打下县城。

正在这时,泰和来人求援。那里没有敌人的正规军驻扎,泰和县委邀请万安农军协助攻城。曾天宇欣然同意,拟定了先取泰和,再取万安的作战计划。二百多名农军编成三个纵队,他带领先头部队乔装成国民党正规军队,大摇大摆进了城,随即封锁保安团驻地;后续部队进城包围了县政府,两边同时开火,打得敌人晕头转响,措手不及。第三纵队的农军扮作扁担客,挑着箩筐直奔南门,保安团两个连正在南门外操练,枪支架在一旁。农军蜂拥而上,夺取了枪支,敌兵举手投降。泰和城一片欢腾,绣着镰刀斧头的红旗插遍大街小巷。

万安农军奇袭泰和,智取敌人枪支,打了个漂亮仗,士气更高了。12月间,他们又两次攻打万安城。敌军龟缩城内,闭门死守。这时,毛泽东从井冈山派人来送信,热情赞扬万安农军攻城的壮举,并在1928年1月5日率领红军占领遂川城。毛委员的来信和遂川捷报鼓舞了农军的斗志,以曾天宇为首的行动委员会决定1月9日凌晨第四次攻城。有了前三次攻击战的经验教训,加上准备充分,纪律严明,参谋部一声令下,四万多农军和助战群众象潮水一般涌向县城、步枪、鸟枪、松树炮齐发,当年太平军用过的两门铜炮也上了阵,城墙在枪炮声中坍了豁口。激战三小时,敌军向赣州溃逃,革命的红旗在古城上空高高飘扬。11日,县苏维埃政府在欢声雷动中宣告成立。

暴动成功之后,曾天宇和万安县委书记张世熙等人应毛泽东的邀请,到遂川参加联席会议。毛泽东笑盈盈地握着曾天宇的手说:“早闻你的名字了,很想见你……。”当曾天宇汇报万安革命形势时,联席会上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毛泽东激动地站起来鼓掌,作了插话:“同志们,天宇同志说得好,搞革命有了两项基础(群众基础和党的基础)就会无往而不胜!”并指出:“万安暴动是江西第一声春雷,震动了江西,波及全国,要特别警惕国民党反动派的报复和反扑。”果然不出所料,蒋介石统治集团很快集中了数倍于我的兵力,向年轻的苏维埃猖狂反扑。万安县委和苏维埃政府于1月26日撤出县城。

艰苦的游击生活使曾天宇消瘦了。他一个多月未上床睡过觉,疲倦了便抱着随身带的长枪坐在火堆旁打个盹儿。他鼓励战士们说:“国民党匪军是水,会流掉;我们是河里的礁石,有牢固的基础,任凭洪水怎么冲击,总是坚定不移。”当时敌强我弱,游击队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就在这危难之中,毛泽东又来了一封急信,要万安农军立即撤到井冈山。曾天宇召开紧急会议布置,可是敌军来势凶猛,已步步逼进,四面包抄过来,曾天宇决定立刻分散上山,化整为零,他在山上藏了一天,夜里悄悄回到老家罗塘湾背村,住在一个孤老婆婆家的楼上。盘踞在罗塘的敌军岗哨密布,到处张贴通缉令搜捕曾天宇。他要去井冈山已不可能,决定用门板扎成浮排夜间顺赣水而上,到南昌去找省委,便日夜赶搓扎排的草绳,不幸被人觉察了动静。他有个抽鸦片烟的侄子曾道生,为了领赏竟向敌人告了密。

3月6日夜晚,敌军一个营将曾天宇住屋层层包围,把村民驱赶到屋前喊话劝降。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敌营长大声嚎叫:“出来投降,保证你人身安全,再不出来把村里屋子烧光、人杀绝!快,快放火烧村!”屋前人群骚乱,有了哭声。这里,“哗啦”、“哗啦”一阵瓦响,楼顶被掀开了。月光下,一个魁梧的身影屹立屋顶,怒斥敌人:“曾天宇在此,不准伤害百姓!”他挥手高声说道:“同志们,乡亲,我们永别了!今天我以身殉党,心甘情愿。你们不要悲伤,黑暗终会过去,光明必将到来,要永远跟着共产党……”他举起手枪接连击毙了几个敌人,将最后一颗子弹射向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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