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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货可居,邂逅秦公子异人

日子依然在继续,吕不韦也一直在寻找可以让他发达起来的奇货。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日,吕不韦在出外行事时遇见了一位男子,他衣着简朴,甚至有一些破旧,瘦削的面孔上满是哀愁。衣着简朴者并不少见,面孔瘦削者也无甚奇特,但是当男子从吕不韦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竟然感受了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富贵之气。

吕不韦顿觉一震,待他回过神来再去找那位男子,男子却早已消失在人海,再也没了踪影。人不见了,但是吕不韦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仔细回想男子身上的特征,并随之派人寻访男子的下落。

经过几番波折,吕不韦终于打听到了男子的底细,原来他是秦国的公子异人。异人之所以会在赵国邯郸出现,是因为他此时是以一名质子的身份被留在赵国的。原来,在异人年幼的时候,秦赵两国停止了战争,讲和了,为了表达诚意,秦赵两国各派了一名王室成员送到对方的国家以示诚意。当然,如果任何一方发动了战争,那么首先被杀害的,一定是这个被送到异国的王室成员,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所以被派到异国的王孙公子一定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公子异人是秦国国君秦昭襄王第二子安国君的儿子之一,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公子异人只是其中一个,因为他的母亲夏姬并不受安国君宠爱,所以在权衡之下,异人就成了秦国安抚赵国的质子。赵国人当然知道异人是一个没有分量的人质,所以对他也极为冷淡。异人居住在冷清的丛台馆舍,出行没有车马,一日三餐也见不到一点荤腥,日子过得极为清贫,有时候还要被拉到赵国贵族的聚会上,忍受赵国人的无情奚落。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异人逃跑,赵国还派了一个名叫公孙乾的人来监视他。当然了,赵国人也不敢杀掉异人,否则秦国便有了发兵攻打赵国的借口。所以虽然异人在赵国备受冷落,有时甚至还会遭受赵国贵族的侮辱,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秦赵两国不交兵,他的处境还是安全的。

吕不韦听下人禀明了异人的状况之后,直觉得浑身连毛孔都激动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落魄的公子就是他一直渴盼的“奇货”!吕不韦立刻去找自己的父亲。行礼之后,吕不韦对父亲说道:“父亲,我发现了一桩大买卖,若能成事,可能会为我们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

吕父说道:“我儿但说无妨。”

吕不韦直言道:“自古以来耕田所得,不过十倍之利;珠宝玉石生意,获利不过百倍左右;如果我们帮助一个人成为一国之君,那么所得又是多少呢?”

父亲听了大吃一惊,说道:“那获得的利益就不可计量了!”

吕不韦接着说道:“现如今我们这样努力做生意赚钱,却依然不能保证以后的生活就再无忧虑,但是拥立一位国君却可以泽被后世,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期盼的‘奇货’吗?现如今秦公子异人在赵,若能匡扶其继承秦国大统,我们吕氏不就可以如吕太公一般飞黄腾达、福荫子孙了吗?”吕父听了也连连称是。

和父亲恳谈一番之后,吕不韦再次对秦国的局势进行了一番考量。在异人初质于赵国之时,秦国的太子还是秦昭襄王长子,但是这个太子命短,还没等登上王位就一命呜呼……所以太子的位子很快便落在了秦昭襄王二子安国君的头上。而就在此时,秦昭襄王在位已四十多年,年纪老迈,离撒手人寰的时间也不长了。昭襄王一死,太子安国君即位,他有二十多个儿子,但是被立为太子的只有一人,那必定是最受宠的一个。安国君最宠爱的儿子应该是出自他最喜爱的正夫人华阳夫人,但是华阳夫人并没有儿子,所以安国君只能从那些他并不太喜欢的儿子们中间选一个,选谁都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不受宠的异人也就有了被选中为太子的可能。

吕不韦更进一步设想,华阳夫人无子,那么在安国君去世之后,她的地位一定不保。而公子异人无母,如果让公子异人认华阳夫人为母,那么待到安国君去世,公子异人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秦国国君了。

吕不韦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振奋了,他下定决心要做成这单生意。

于是在打探清楚公子异人的情况之后,吕不韦决定行动起来。现如今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在不惊动赵国君臣的情况下与异人会面,直接去丛台馆舍肯定行不通,因为那一定会引起监视异人公子的公孙乾的注意,届时恐怕什么都做不成了。吕不韦思来想去,觉得想要接近异人,首先必须得与公孙乾成为朋友。其实做生意的这些年,吕不韦也结识了不少赵国的官场中人,一个有心人想要结识另一个人只要肯花心思,那就不算什么难题。于是吕不韦很快就与公孙乾成了朋友。本来公孙乾对于商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开始的时候对吕不韦总是爱搭不理的,但是他不会拒绝钱,吕不韦出手阔绰,加上能言善辩,还时不时地送钱送礼给公孙乾,这让公孙乾很快放松了警惕,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不久,公孙乾请吕不韦来丛台馆舍吃饭,吕不韦装作毫不知情地指着公子异人问这是何人。公孙乾毫无提防,将异人的身份告知。吕不韦便提议让异人一同落座共享美食。

公孙乾不想驳了吕不韦的面子,于是便令异人一同坐下。席间吕不韦装作对秦国的玉石价格很感兴趣的样子,向异人询问秦国的相关情况。异人此时刚刚从赵国贵族的宴会上回来,被人奚落了一番,正是心情低落之时,所以对吕不韦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只是一味地推脱自己自幼离秦,所以对秦国的国情不太了解。

席间,公孙乾去了厕所,吕不韦借着这个时机,同异人述说了此时秦国国内贵族们的一些行为做派,并对异人的处境表达了震惊和同情,认为异人作为一个秦国贵族,居然落得这步田地,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如此云云,句句话都说到了异人的心坎里。是啊,他一个王孙公子,怎么就要住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呢?别人都华衣美服锦衣玉食,出入车马成行,家中姬妾成群,再看看自己,每天穿的是粗布的衣衫,吃的是无味的饭菜,日日忍受着楚国贵族的奚落凌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是一个不受父亲重视的质子啊……想着想着,异人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几乎要潺潺而落。

吕不韦见时机成熟,便趋身上前,轻轻地问了公子异人一句:“若不韦能助公子重返秦宫,公子可愿否?”

异人听闻此言,立刻大吃一惊。他惊愕地看向吕不韦的双眼,神情中有惊又有喜,吕不韦察言观色,已知异人心意,他心中的一块大石也随之落地。看来,这奇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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