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是很有洋味的。西方文化在20世纪初期,对朝鲜半岛影响很大。不可否认,郑律成从中汲取了丰富的营养。此曲用颂歌的形式开头,这种七声音阶的、大调式的唱法,很抒情,很有浪漫主义风格,使全曲庄严而又辉煌,倾注了词曲作者对延安的无比热爱和由衷赞美,体现了青年人对延安这座圣城的敬重。在那物质生活极度贫乏的黄土高原,青年艺术家在精神上是富有的,在艺术上是充实的,他多年积累的古今中外的音乐素养在这首歌中迸发了出来了,产生了极大的艺术感染力。
“啊!延安”这一句,非常辽阔而有气势。中间部分是进行曲,雄壮而有力,辽阔的颂歌和雄壮的进行曲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最后又回到“啊!延安”,前后呼应,结构极其完整。
这首歌抒情性和战斗性水乳交融,以绰约多姿的优美曲调开始,在妩媚之中蕴含着豪迈的激情;中段转入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对比强烈;结尾,赞颂性音乐再现时,全曲达到高潮。
为一个城市留下一首颂歌。这本身在音乐史上就不多,为延安留下一首永恒的颂歌,可称为音乐史上的丰碑。
在那听惯了传统民歌和单调的进行曲的延安,这首歌显得别具一格,十分引人注目。歌曲一经谱出,就像插翅而飞的鸟一样,迅速飞遍祖国大地,飞到东南亚和美国。在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等快速传播媒介的20世纪30年代,简直不可想象。
在纽约,每当为抗战中的八路军募捐时,总要演奏聂耳的《义勇军进行曲》和郑律成的《延安颂》。这首名曲在解放后成为许多新剧中的主题音乐,几乎成了延安的代名词。1993年,它被评为20世纪全世界华人音乐经典作品之一。
说起这首歌,笔者亲自经历的一个场面,感人至深。2009年10月,军事博物馆举办老一辈革命家的书法大展,大厅里反复播放《延安颂》,那恢弘的乐曲在大厅里回荡,屏幕墙上映现出当年老一辈革命家回忆延安的声像资料,那种肃穆、庄严、敬仰之情由然而生。“音乐是通往最高知识世界的唯一非物质的道路。”《延安颂》这高雅之声,在这喧闹的世界里使疲惫的灵魂得到净化。
我常常想,这是一种奇迹:一名作曲家写出流传久远的好歌不容易,而70年前的作品,今天还传唱不衰,至今听来让人热血沸腾,就更加令人称奇。
一个24岁的青年人,到延安不到半年,就写出了自己的成名作,25岁写出了《八路军进行曲》,他后来一生中的作品,在颂歌和进行曲这方面,再也没有超越这两个作品,也让人称奇。这种艺术现象在我国的艺术家中比比皆是。
曹禺的《北京人》、《雷雨》、《日出》都诞生在他的青年时期,他的中年和老年没有超越这些作品。
茅盾的《子夜》、《林家铺子》诞生在解放前,他日后的作品也很难超越。
老舍的《骆驼祥子》、《茶馆》、《离婚》,也是青年时期的成名作,后来再难越过。
这是为什么呢?
天时、地利、人和啊!当艺术家的精力、心境和阅历在一瞬间达到了聚变的顶峰,才能诞生艺术精品。一旦错过了那个时机,你再刻苦,也很难有所成就!艺术女神是不会总垂青一个人的!
《延安颂》成了一种标志,国统区的人们唱着它,热血沸腾,义无反顾,从四面八方奔向延安。就像共产主义者们,虽然素不相识,但只要吟唱起《国际歌》的旋律,就找到了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