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曾经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那晚,我却懂得了,往日不可追的凄凉。
月娘和云儿要分开了,有些难舍难分。没有月光照耀的屋子,那样的暗淡,不太想点灯,免得惊动凌波,又是一顿烦恼。
一个人坐在凉琴旁,轻轻的抚摸着琴弦,传说中,这琴弦冰凉沁骨,一般人难以忍受。可是就这样轻轻拨弄,也不觉得有什么冰凉的,或许就像沂墨说的,这凉琴是认主人的,凡夫俗子无法驾驭。难怪那个老狐狸当时不肯给我,这才是真正的宝贝,他是想给自己的宝贝侄子,没想到让我占便宜,估计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没太多的阻拦就同意了沂墨的请求。
毕竟是深夜,不敢弹奏什么曲子,只是坐在那里打发时间。
“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吧,梁上君子我可不欢迎!”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没有面罩,虽然是黑暗,但我依稀可以看见男子的脸。算不上潘安之貌,却也是清新俊秀,还有种说不出的面熟,在哪里见过。
“你不怕吗?”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些恐吓。
“你都来了,我现在贸贸然的喊人,不过是毁了我的闺中清誉罢了。”我没有看他的脸,起身去倒了杯水,刚刚坐了那么久,有些渴了。
“你还真的与众不同!”男子话语里透露出欣赏。
“是吗?”我眉毛轻佻,“多谢赞赏了,只是好奇,公子深夜闯入小女的闺房,有何贵干!”我觉得我似乎没有得罪这类人,再者他也不像那些杀手。
“思念故人罢了!”男子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了真相。
“故人?”我也沉默了,“故人都去了,你思念又有何用!”
黑夜,原本就是沉寂,沉寂的只有呼吸声,穿着夜行衣的男子,站在凉琴旁,披着狐裘大衣的女子,坐在书桌前。
不说话,气氛诡异。连虫子都停止了叫声,唯恐有什么危险靠近。
“你是她的表妹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呢?”
“她的墓,我去了,在林家的祖坟堆里,一个人清清冷冷的。”
“姑妈不会允许一个陌生的男子为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女儿守坟。”我凭记忆从一堆书里找到了那张纸:有缘相遇,无缘相聚,海角天涯,但愿相忆。有缘相知,无缘相守,沧海月明,天长地久。
“你写的,拿去!”我将纸片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你写给故人的!故人不在了,你就拿回去,睹物思人!”
“你说话,好像很针对我!”男子听出了我的不满。
“失去了才知道思念,早些时候做什么呢?人都不在了,念念不忘,死者何安?”
“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带云洛离开吗?”男子叹了口气,“我何曾不想,可是,云洛不愿罢了,明知道要嫁与三皇子,却依旧听从她娘的,那个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恶毒妇人。”
“那是她娘,生她养她的娘,她是个顾及亲情的人,她只是不想夫人伤心。”
“如果不是那个恶毒的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苦苦相逼,云洛怎么会那样伤心。”
一个人的快乐,是因为情,一个人的伤心,也是因为情。其实一个人的痛彻心扉,还是因为情。至少,在云洛的身上,我是这样觉得。
人成各,今非昨,秋如旧,人空瘦。
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云洛是不是愿意自己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嫁与自己喜欢的人,不会成为一个权利的牺牲品。而现实,只叹人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