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泛黄的画卷被精心裱好陈列在博物馆里,一列排开,最前端最大的画布上用了掺金的色彩,龙飞凤舞,女子一袭红衣倨傲的坐在上端俯视下面歌舞升平的人间百态。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下坠排云,凤冠霞帔,红颜张狂,眼角被红影上挑,原本婉约的脸徒余英气。
玉手下按,漫不经心的指着一处,那处烽火狼烟,尽是废墟。她却是闲散一笑,左手抚上发髻上一侧缀玉缠金通体幽蓝的仙鹤,鹤展翅,嘴衔金链链坠宝石。
山河表里,她定天下!
一列排去,皆是各朝各代出色的女人,千姿百态,发髻上却都戴着仙鹤发簪。
无一例外,这些女人,皆是手染鲜血,在那男人的王朝中脚踏血莲,手持宝剑,舍弃了女人的姿态,手掌大权。
管内中央被莲花座台拥簇中央的,高台之上,被玻璃隔开,躺在华贵丝绒上的,正是那仙鹤发簪。
它有一个名字,唤——“鹤仙”。
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被喻为巧夺天工神迹一般的,钻石,通体蓝色无一瑕疵,缠金缀玉,栩栩如生,这样的工艺在古代堪称聚天地之灵气。
更妄论,这发钗背后承载的历史意义,看似无关,每个昌盛的王朝却总有它的身影。
其实,最初,鹤仙不过是大周皇帝周子期闲时风月阁中一块金刚石。
风月阁是大周皇族的藏书阁,因为诗歌常来与风月沾亲带故,便被称风月阁。
而风月阁,曾在宸帝周子期时出过一位风月主。
历朝历代,风月主是最高的女官职位手掌实权,除却此位分常由君王极宠的公主掌控,并无稀奇。
可鹤仙的第一位主人,却从宣凤门踏入了后宫。而鹤仙也被做成发簪随她一并入宫,那天天十分的晴朗,一个女官,一次侍寝便被以后位之礼迎进了后宫。
鹤仙想,她是快乐的吧,那一刻。因为自那起,这个女人的一生都在血与火痛与悲中挣扎,最终被野心妒恨吞噬了本性,让自己落了个孤寡一生。
垂垂老矣,难得安乐。
鹤仙的名字便是因为她。
她本名唤,萧绾涟,因为身轻如白鹤,一曲鹤舞,宸帝赐名“鹤仙”。
此后便无人再记得她的本名,都唤她鹤仙,后来无人再敢直唤她,尊称她为“老祖宗”。
正史中对这个女人的评价褒贬不一,诸多史学家甚至兵分两路,各自为战,手持笔杆彼此之间唇枪舌战,不可开交。
其实细看野史,不难瞧出这个女人的一生,只经历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将她逼上绝路,她将绝路变成地狱。
细观野史,剥茧抽丝,蛛丝马迹见这个女人的一生,其实是由几个女人堆砌而成,她们彼此都只有残缺的身影。
在男性的社会,她们没有抉择,最终成为史册上寥寥几笔,甚至不屑提及的,承欢人。
也许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与苦楚,在那些女人已经化为灰烬,曾经疮痍的心里,被层层叠叠,属于女人的傲骨盖住,却永远都会知晓。
想要知道这些,唯有鹤仙。
悠悠荡荡,山河几许变色,几番浮萍风雨,朝代更替不休,谁在那最初,唤一声。
“鹤仙。”
君心不念妾,妾苦做利刃,妾心终悔,生恨。
悔当年错信,悔你我晚遇。
先入为主得你心,后来终究难居上。
若是一人负我,我便削皮剔骨一人,若是两人负我,我便倾覆一处,若是人人负我,我便叫着天下沦为地狱。
为此,纵然人尽可夫,纵然千人压,纵容被唤荡妇,也要媚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