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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菲兹

我还挺喜欢吃鱼的,尤其是,如果我去了峡谷,而我的对面有菲兹,而且他叫我低头看鲨鱼。如果这些条件都满足而那天射手之家的晚饭有鱼,我一定多吃点。自从璐璐把我变过猫,我觉得自己看见鱼就想喵喵叫。

菲兹来自西海,征服者之海。瓦罗兰大陆东海名为守护者,西海名为征服者,瓦罗兰夹在中间,怎么看怎么像第三者。阿纳波斯覆灭之后,菲兹从征服者之海来到了守护者之海,爬上了比尔吉沃特,完成了两边大洋的历史性交接。这个城邦也变得古灵精怪了一些。

比尔吉沃特是个岛屿城邦,渔业非常发达。击败巨鲨成为英雄的菲兹也受到渔民欢迎,他可以帮助他们保护渔场的安全。驶渔船乘风破浪之时,菲兹会站在船头,手持他的三叉戟,让一切来自深海的威胁望而却步。渔民们则会给他一些鱼或者别的海鲜作为感谢。不过菲兹好像不怎么吃鱼,他喜欢陆地上的食物,这大概和他看到什么都好奇的性格有关,陆地上的食物可能对他而言更新奇。每次收到海鲜,菲兹会拿去送给城里的穷人。嗯,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家伙。

厄运小姐和格雷福斯常年住在比尔吉沃特。他们和菲兹来往不多。厄运小姐一心惦记着橘子船长,而格雷福斯忙着打理他的生意。相比之下,菲兹的生活更加随意。海上有需要时,他就会去海边,守卫沙滩或者跟渔船出海。不需要的时候,随便在城里转转,去有趣的地方玩玩,非常悠闲。

峡谷中,菲兹领刺客执照。对,就是刺客公会,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藏在茂盛的树林之中,常年黑灯,整栋楼只有楼顶写着闪闪发光十公里以外也能让人一眼辨认出来的两个金字“嘲讽”。奈德丽,阿卡丽,卡萨丁,易大师,无一不被对面五个快来一起搞我的光环围绕。当然了,整个刺客公会加在一起,比起提莫斥候也还是差点。在嘲讽这一点上,斥候算是瓦罗兰里前绝无古人,后难有来者的传奇。

而登记成为刺客之后,菲兹在峡谷里也立刻变得嘲讽起来。刺客们大多喜欢去中路,往往要费力与小兵肉搏,却是一干法师射手的天敌。你优哉游哉勒索小兵时,他们总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抢走你的辛苦钱顺便还送你回泉水。较之伊芙琳萨科之流,菲兹还算正大光明,从事着有良心的当面抢劫,从不遮遮掩掩。顺便他还会撑三叉戟跳走,让你觉得这钱花得不太亏,起码看到了杂耍。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菲兹在峡谷里好像也怕水。这是峡谷七大不可思议之二。菲兹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喜欢窜到我脸上淘气一下。而我是个讨厌的家伙,辅助之家所有辅助都看我不顺眼。恰好在菲兹淘气的时候娜美冲我发了脾气,扔到我脸上的泡泡一下装进了菲兹。我赶紧往后跳顺便狂轰滥炸一顿,菲兹上了泉水直达航班。娜美晃着她的浪花杖,哼了一声。“坏鱼!”她说,“菲兹这条坏鱼!想偷袭我的射手,没门!……就算是坏伊泽也没门!”

“谢谢谢谢。”我忙着收钱,没功夫理她。她又冲我身上扔了三个小泡泡以示不满。我一抬左手,一朵小浪花飞出去,击倒一台小炮车。

没过两分钟菲兹又来了,娜美早就准备好了泡泡,菲兹叫我看鲨鱼,我吓得抱住娜美的尾巴不撒手。娜美被我抓得一个趔趄,泡泡也脱了手。鲨鱼窜出来仰天大嚼,我在鲨鱼嘴里扒着牙缝看到眼前又浮起了一只菲兹。我一边感叹菲兹特别的钻泡泡技巧,一边趁着自己还剩半口气跳出鲨鱼嘴甩了精准弹幕。口袋又厚实了一分。

“我是不是变得厉害了?”

娜美爬出鲨鱼肚子,开心地问我,漂亮的大鱼尾巴一甩一甩。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鲨鱼口水,然后坚决地摇了头。娜美暴怒,举起浪花杖冲我大喊一声“潮来了”,巨浪夹杂着各种鱼虾蟹贝翻滚而至,我傻傻地看着怒涛淹没我的脖子。娜美还不解气,又往我脸上扔了一个大泡泡,果不其然又偏了。

“开心了吗?”我问。

娜美没说话,我看到她一脸惊奇地望着我,不,不是我,是我背后。我转过身,泡泡里浮起一只菲兹。

一路拆光对面之后,菲兹被四个队友四脚踹飞到我们五个面前。“送你们了。”他们说。

菲兹扭动着爬起来,满怀爱慕地看了一眼娜美,跳走了。

从那以后,只要在峡谷见到菲兹在对面,我一定点名娜美陪我。而菲兹也越来越上道,不仅帮我们积累财富,还顺带送点小礼物,比如藏在草丛里的一碗小鱼小虾。娜美喜欢海鲜,非常非常喜欢,每次看到草里一盘炒得香喷喷的葱爆虾就扔掉浪花杖一尾巴坐在草里开吃,凯特琳因此考虑开发专门针对她的海鲜口味夹子。我也挺开心,能跟着尝几口还顺带收钱。不过……这次这只玫瑰又是几个意思?不,我不是说我对娜美也有想法……只是这玫瑰我认识,就是杰斯有时举着回泉水的那只,我在塔里克房间里见过……抱歉,信息量过大,我卡了。

那天我在射手之家的大厅里和其他人进行吹牛大业,突然厄运小姐敲了敲窗户。“快来!”她叫道。我们一起围了过去,看到隔壁辅助之家门口,菲兹抱着一大捧扎蝴蝶结的鱼干站在娜美面前。所有人的耳朵都突然好使了,一个个使劲扒着窗户生怕自己摔不下去。

“我……”菲兹一脸扭捏。

“嗯?”娜美甩着她的大尾巴,她就喜欢甩尾巴。

“……我喜欢你!”

菲兹喊出了声,然后一把把大捧鱼干塞到娜美手里,光速逃离。我们可都看清了,蓝色的菲兹这次连脚蹼尖儿都是红的。娜美挑了一块鱼干放在嘴里,嚼着进屋了。

然后再也没有消息。红得熟透的菲兹躲在刺客公会不敢见人,娜美每天嚼着鱼干在辅助之家的水池里晒太阳,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那天,我在射手之家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有人敲了我的门。菲兹。

“伊泽,请问你听说过月石的消息吗?”

我摊手,没有。不过另一件事我可算是知道了。“娜美叫你找月石吗?”

“没有。但是我想帮她。”菲兹答。“你一点都没听说过吗?你去过很多地方。”

“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我说。海洋中的秘密我还从来没能涉足。连黑默丁格都说,对于人类或者约德尔人的科技来讲,上天都比入海容易点。因此对海洋中的种族,我一直充满敬畏。

菲兹露出失望的神情。“我想帮她,可是毫无头绪。”他说。

“她拒绝你了。”我说。我指的是那天的事。

菲兹点点头。“她说我是条好鱼。”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我的书柜,顶上放着一摞卡片,用草绳捆好。它们来自瓦罗兰大陆各个角落,充满回忆,共同点是每张上都写着你是个好人。无聊的时候我会翻这些卡片提醒我自己我真的是个好人,以获得优越感。

“你确定你要帮她找?”我问,顺便倒了杯水给他。“她有她的族人,一旦找到月石她就要返回大海。你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菲兹没说话,他坐下来喝水。我顺手翻了翻积压的手稿,看看可能与月石有关的部分。没什么有价值的。

“我听过那个传说。”菲兹突然说,“月石就在高山上。伊泽,你有地图吗?”

地图?全瓦罗兰的人都知道伊泽瑞尔不是探险家而是个卖地图的。我可以追着人问你需要地图吗连问24个小时,直到对方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就是那种有高山的地图,我想知道瓦罗兰大陆上所有的高山。”

我找了一些出来。铁刺山脉,貂石山脉,巨神峰,以及其他或有名或无名的大小山脉。其中不少我还画过详图,我真是去过不少地方。传说中月石出现在某些山峰顶,到了时间,会有人取走它,与唤潮者换取深海的珍珠。多么美好的传说。

“这些图可以卖给我吗?”菲兹问。“复制品就可以。”

“你真的要去?”我又问了一遍。“你其实不需要如此。预言中,带着月石的陆行者从不失约,你和她一起等都可以。你去找月石,只能让娜美走得更快。”

“对她来讲,她一刻也等不了。”菲兹说。

我拿了地图给他,一大堆。菲兹捧着这堆地图,就像那天在辅助之家门口捧着鱼干。他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坏哪怕一角。钱我是不要的,不过我拜托他再送些鱼虾到辅助之家。这么多天娜美都在峡谷下路大吃特吃各种海鲜吃到晚上睡着了还吐鱼刺,但是从来没腻。“娜美会喜欢的。”我说。

菲兹露出活泼的笑容。“好的。要多少,有多少。我也会给你送一些的。”

他开心地离开了,抱着全瓦罗兰的山脉地图。

因为爱她,所以送她离开。即使终将到来的那一刻会泪流满面,但那之前想必也是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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