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死了一个皇帝，又来一个
“好头颈，谁去砍来？”
这是我听说杨广同志说过的最具哲理性的自我心理表白。这是杨广对着镜子，抱着萧妃这样感叹过。
无将无粮的杨广其实已经是个挂名皇帝。军心思动，宇文化及和小人们开始一阵骚动。
既然皇帝不是皇帝了，那么我来当皇帝好了。
于是天下第二英雄干起了弑君的勾当。杨广见宇文成都来杀自己，他骂宇文成都是混蛋里的混蛋。而宇文成都却骂杨广是垃圾皇帝里的战斗机。
弑父专权，纳娘为后，鸩害东宫，图嫂奸妹，不守宇庙，巡游外地，壮者四散，老弱满壑，内极奢淫，外动征讨……这是宇文成都指着杨广的鼻子对杨广一生做出的简洁明了的总结、概括。
骂是骂，杀是杀。
杨广死了，他的儿子赵王也被杀。随后，宇文化及下“旨”，清洗隋室宗亲。当日，宇文化及同志自己封自己为皇帝，国号大许皇帝。他封宇文成都为开国武安王，封弟弟宇文智及、宇文士及为左右丞相。
这就是皇室交替。一个新朝皇帝站起来，无数个前朝皇亲倒下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宇文化及当皇帝的事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金墉城抠鼻屎。一大坨鼻屎才被挖出来，宇文化及化出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召集兄弟们商量。李密气得使劲抓裤裆，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我真怀疑李密这样抓下去，他裤裆里还能剩下什么。其实我能体谅李密复杂而悲怆的心情。上次得武状元，李密明明可以如愿了，可惜那次是老杨林和杨广联手导演的玄幻大戏。这次杨广死了，可是却和李密同志完全没关系，你说他气不气？
要是我，我根本不气。
杨广死他的，我当我的山大王。他彻底自在了，我也乐得自在。孩子，老婆，热炕头，这就是我老程的老大哲学。这也是我和李密的区别，区别不仅在于，他喜欢抓裤裆，而我喜欢抠鼻屎。
杨广死了，我们应该摆酒庆贺，可是李密却要为杨广混蛋办遥祭这样没用的仪式。不仅如此，他带要全军举丧，为那个我们曾经的敌人，我们骂他是混蛋里的混蛋杨广办国丧。
曾经的敌人就这样成了一家人。
风来了，我的红毛乱抖。我是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我能感觉到其中如海深的阴谋诡计。
在这一点上，我突然佩服起李密来了。三哥没想到的，他想到了。怪不得他能当西魏王，怪不得他一直抓裤裆，怪不得他能一直演戏……
十八道王旨，十八个人，外加十八匹马。这不是古龙的小说，这是李密和臭阿三的安排，他们开始导演“贼喊捉贼”的历史闹剧。
李密想联合各路反王一起搞死宇文化及，而且李密还玩了一招狠的，如果不和他一起干，那么那个谁就是和宇文化及一样的混蛋。
谁是混蛋，谁又不是混蛋？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不是天理定的，永远是混蛋里的混蛋定的。
天下大了，聪明的人多得是，捡便宜的更是排山倒海。
李密一叫，各王响应。曾经的贼都不是贼了，现在天下只有一个贼，那个贼就是贼头们公认的宇文化及。
甘泉关，又是一个反王们聚集之地。
我们兴奋，李渊也没闲着，他带着军队从宇文化及背后杀来。当时我还认为李渊是为了帮我们，后来才知道，他和李密都是一路货色。
杨广死了，这对于我们这些造反的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有时候好事却会变成大坏事。
虽然宇文成都是第二条好汉，可是反王们个个都不把宇文化及放在眼里。没有了统一的敌人，一大群满脑子皇帝梦的人聚在一起，那场景可想而知。
上次在四明王，我还算顺利地当了反王之王。这一次再没有人提选反王之王的事了。因为大家都不是反王，个个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但可以没有反王，不能没有元帅。
于是挑十八邦都元帅的好戏上演了。
提议一出，贼眼无数。十八路人马，就有十八位元帅。十八比一，有类似考公务员的激烈竞争。
大账里气氛越来越压抑！没人说话，可是我一闻就知道，想动手拼命的人成几何倍数增长。还没开始搞死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这里随时可能像杨州比武场一样，血流成河。
上次老杨林的奸计没帮到杨广，可是这却侧面帮了宇文化及。
再打一次，不要说找都元帅，连各路元帅都难找了。
关键的时候的关键人物当然非我三哥莫属。上次他不要脸地开腔后，我成了反王之王，这一次三哥又来搞事了。道士就是道士，三哥出的主意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既然人力无可为，那就看天意吧！
把甘泉关的城门关了，人人去吆喝三声，谁叫开了城门，谁就当这支联合军队的老大。
众人一片沉默之后，一阵叫好。我真怀疑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可是这是三哥说的话，我坚信，他出这个主意一定是为了二哥。就算不是二哥，这个都元帅也应该是罗小白脸的。反正这个都元帅不会从我们西魏军中跑掉。
城门关上了，站了一大群高矮胖瘦。
这些人表情肃穆得就像老天爷正看着一群疯子。我抠着鼻屎，斜着眼睛。这种破事对于我老程来说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走斜路当上混世魔王的，在我眼里，一个都元帅毫无刺激性。
不久，滑稽表演开始了！
看着那些穿得漂亮无比的武将们轮流站在城门前鬼叫，我笑得差点把鼻屎喷出来。我不由地想，那时候我们选混世魔王的时候一定也很滑稽。
谁更滑稽？老天爷安排，老天爷知道！
首先对门吆喝的是十八路的元帅。一个一个接一个，轮到了我的好二哥。我赶紧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门。二哥郑重地走到门前，开始了歌星一般的大叫。因为二哥的名声太大，因此人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寂静之极之下，二哥的叫声越发显得滑稽而动听。
每每到次应该发生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