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从雨丝变成了雨柱。
妇人忍住悲伤,走向男孩劝道:“斌儿,跟姑姑回家去,淋雨太久,会生病的。”
男孩冷漠道:“我自己会回去,干嘛跟着你回去。”
白衣姑娘失望看着这一切,冷冷道:“陈小斌,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姑姑。”
男孩大笑了几声,踢了踢地上酒瓶的碎块,说:“她是姑姑吗?外面人是怎么说,都说她不是姑姑,而是我们的亲娘,我们是她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生的私生子女,估计我们还不是我亲姐弟。”
妇人被他的这一番话触动了底线,表情十分绝望和痛楚,扬起手狠狠的朝男孩甩了一巴掌,说:“外面怎么说,姑姑不理论,你是姑姑一手带大的,你竟如此说……你是要存心气死姑姑啊。”
男孩子并未因她的一巴掌而停止冷嘲热讽,变本加厉地说:“那你告诉我,山上葬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会是我们这对私生子女的亲爹吧。”
妇人此刻的心除了愤怒,就是锥心的痛,她抡起拳头,又想打下去,终究是停止在半空中。
男孩见妇人如此,把脸转向她,冷笑道:“你打,你最好打个够。”妇人后退几步,掩泪离开。陈小如狠狠瞪了男孩一眼,急忙跟上妇人,安慰道:“姑姑,你不要生气了。”
妇人沮丧道:“是我没管教好他,不能怨他。”
男孩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角落下一滴泪。男仆劝道:“少爷,雨大了,我扶你回去。”男孩不再愤怒,而是落寞地拂开男仆的手,低哑的说:“小羽,你回去吧,今夜我不回去。”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羽看着少爷寂寥的背影,终是不放心,偷偷跟在他的后面,随着他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最后在桥下止了脚步。
陈小如和妇人回到茶馆时,天色已晚。陈小如去厨房张罗饭菜,妇人则默然回房。一回到房里,妇人便从箱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看着里面的内容默默的垂泪。
——亦虹,哥哥走了,哥哥没能继续照顾你,又扔下一双儿女让你照顾,哥哥这辈子欠你太多,让哥哥来世做牛做马再还你。亦虹,我的好妹妹,不要怪哥哥无情,哥哥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哥哥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哥哥,亦虹,原谅哥哥好吗。亦虹,我走了,你卖掉茶馆,带着小如和小斌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知道哥哥很自私,是哥哥对不起你。诀别了,亦虹。
亦虹双手捂住脸痛哭道:“哥哥,你怎能如此的狠心,我卖掉茶馆,千辛万苦带他们来这里,我当掉了我所有的青春,可是我却没能力教好他们,哥哥,我该怎么办?”
做好饭菜的陈小如来到姑姑的房门外,听着姑姑的哭声,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丢失一般,急忙敲门道:“姑姑,你怎么了,姑姑,你开门啊。”
然而,里面的人仍旧毫无回应,这让陈小如忐忑不安,更用力的敲门,一直喊道:“姑姑,你怎么了,姑姑,你说句话啊。姑姑,你不要吓如儿。”
亦虹见陈小如担心,急忙擦掉眼泪,收好遗书,开门强颜道:“姑姑没事,走吧,去吃饭。”
陈小如见姑姑开门出来,双臂马上缠上她的手臂,说:“我要抓紧姑姑,不让姑姑溜走。”亦虹被她逗笑,说:“傻孩子,姑姑怎么可能离开你们。”
亦虹心情虽缓和了许多,仍没什么食欲,吃口饭,就不吃了。而陈小如为了表现出心情很好的样子,却是大口大口的吃饭。亦虹见她吃得那么开心,心里些许安慰。
两人用完餐后,陈小如让妇人先回房,她自己收拾餐桌。收拾完餐桌,陈小如准备洗碗,刚一坐下,心里一阵烦躁,她用力将洗碗布扔进盆子里。
陈小如儿双手按住盆子的边缘,回想起:陈小斌是在半年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开始,以后的每天天都用酒精、赌博来麻醉自己,甚至和人打架。有时,满身是伤被人抬回来,姑姑时常为此伤心难过。